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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2页）

顾琳在一边看戏，似笑非笑等在门边。

华绍亭似乎有点累了，他叹了口气向后半仰着，揉了揉眉心，半天才说：&ldo;裴裴，你让我坏规矩，为的是什么？&rdo;

裴欢放开陈峰，她忽然抬眼盯着他说：&ldo;为什么……为你能积点德！为你的孩子能少受点苦，下辈子别再投胎做人！&rdo;

陈峰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急忙提醒：&ldo;三小姐！&rdo;

裴欢却像被揭开了伤疤，她看华绍亭这么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受不了，他就是这样的态度，当年才能狠下心。

华绍亭起身过来想拉住她，但裴欢推开他的手，她努力压着自己的声音，愤怒让她字字句句都发抖：&ldo;虎毒尚且不食子！弄死自己的孩子还不够么，你那年是不是就这么派人逼我去医院？是不是就这么随便一句话！&rdo;

顾琳越听越惊讶，眼看裴欢眼泪涌出来，她发现这个秘密竟然超乎想象。

华绍亭过来抱住裴欢让她冷静，她气得说不出话也挣不开，&ldo;饶了陈峰，看在他孩子还小的份上。&rdo;

&ldo;好。&rdo;华绍亭答应了，给了顾琳一个眼色，顾琳忽然回过神，意识到华先生让他们先走，立刻伸手拉陈峰出去。

华绍亭抱着裴欢靠在窗边，她手还没好全，全是可怕的fèng线伤口，和他打都没力气，她擦了擦眼泪和他说：&ldo;算了，是我自己心里不舒服。&rdo;

&ldo;我知道。罚不罚陈峰无所谓，你不喜欢就算了。&rdo;

&ldo;我对不起孩子，你永远不会懂这种心情，做父母的心情。&rdo;窗台不高，角度又正好，裴欢借着他抱住自己的胳膊用力，坐上窗台，靠着冰凉凉的玻璃。

她拿了张纸擦鼻子，把自己收拾得不那么糟糕，整个过程里华绍亭就靠在窗边抱着手臂看她，她低头说：&ldo;我有时候做梦还会梦到……她都四个月了，这就是作孽，我们会遭报应的。&rdo;

她揉着那团纸，擦干的眼泪还是往下掉，&ldo;我给了她这条命，可我连生她的权利都没有，甚至要她死的人是她父亲。你可能根本就不觉得这算什么，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rdo;

裴欢勉强抬头，满脸都是泪，她看着他说：&ldo;大哥，你老说心疼我，对我好，那你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多少次想自杀吗？当年我什么都不懂，盼着自己到二十岁，一心一意想嫁给你给你生个孩子，你呢……你把我彻底毁了。&rdo;

他什么都不说抬手擦她的眼泪，慢慢地说：&ldo;都说我不喜欢孩子，都说我冷血……裴裴，我要真是这么冷血的人，当年何必留下你们姐妹，给自己找了一辈子的麻烦。&rdo;

裴欢的眼泪源源不断，华绍亭是真心疼，他就怕裴欢哭了哄不好她，最后他抱着她竟然完全没办法，一边叹气一边弯下身，半求半哄的样子，把脸靠在她肩膀上说：&ldo;别哭了好不好？&rdo;

他这样的口气让她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爱一个人总不想他为难，可他偏偏就是华先生，他毕竟不只是她哥哥这么简单。

这么温柔是他，那么残忍也是他。

裴欢被逼着面对生活面对现实，她以为自己终于宠辱不惊，可一回到兰坊，一回到华绍亭身边，她就知道自己还是没能走出来。

可是她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这样地爱一个人了‐‐即使是他。人的心有限，人的热情也有限，她只有这么一壶爱的烈酒，当年他亲手泼掉，就再也没有了。

最怕各怀心事，所有的温存都值得珍惜，这最后一场戏，是裴欢演得最好的一场戏。

到了晚上，裴欢坚持进行完康复练习，推开门看见隋远正好从华绍亭的房间出来。

她过去找他聊聊，隋远看她的右手，觉得这个恢复速度已经很不错，让她多忍忍，受了伤，总有个过程。

&ldo;反正全好了你也别想和过去一样，可能写字也不方便，你要做好重头练的准备。&rdo;

裴欢早已经接受现实，她笑了，&ldo;你还和当年一样啊，说话这么直接，不管别人怎么想。&rdo;

隋远唔了一声，他无所谓地靠着走廊里的柱子，&ldo;跟你不用见外嘛。&rdo;

裴欢的长发乱乱的挽在耳后，人看着也没什么精神，隋远问她：&ldo;你哭了？眼睛还肿着呢。&rdo;

她也靠在他对面的柱子上，不接话，只往天上看。院子四四方方，夜色浓重，星星却比平常多。

她看着夜空问隋远：&ldo;你和我说实话，我大哥的病，这几年到底什么情况？&rdo;

隋远想了想说：&ldo;你也知道，他的先心病属于比较严重的类型，室间隔缺损严重，肺血管也有异常，这样的情况必须开胸手术，这么多年拖着……说实话，如果不是我敢冒险，他活不到现在。这两年他肺部高压，情况也不乐观，而且我最近担心这样下去很可能心衰竭。&rdo;

他确实没隐瞒什么，裴欢仰着头说：&ldo;他坐在主位上，做手术不但有风险，还有其他威胁。&rdo;

像今天，突然想出去走走也闹出这么大的事。

隋远当然没有裴欢考虑得这么多，他揪下一根破树枝拿在手里玩，和她开玩笑：&ldo;得了吧，我看敬兰会的人都魔障了，这么多年就守着一个病人当主人，还人人都怕得要死，反正我是不懂，我只是个大夫，我就知道他情况越来越不好，就算能想办法给他做心移植，那也得他配合才行。&rdo;

裴欢被他逗笑了，和年轻的时候一样，过来抢他的树枝要打他，隋远指着她的手威胁：&ldo;哎哟！你都残疾了还欺负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