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花燃烧成了灰烬时,适合接吻。
时星又回到了那个屋子,依旧是破旧的绿门,满墙的小广告,屋里的东西蒙了尘,一切依旧维持着以前的那个样子。
他一直续了房租,房东一开始还很好奇,后来得知时浩然进了监狱,一时表情变幻莫测,也就没再继续问了。
钥匙扔在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时星走进卧室,推开门,“嘎吱”的声响和几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入眼便是那张黑白的遗像,依旧笑得灿烂。
这间卧室里发生了太多,他妈在这里吃药死去,时星在这里看过肮脏与污秽,自己留下的疤痕,时浩然留下的疤痕,错杂斑驳在一起,也已经愈合——闻夏那一日破门而入,将他打横抱起,踏着狼藉离开,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日子。
时星手里拿着那本笔记本,他拽了个枕头,随便坐在了上面,说:“好久都没来看你了,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有点过意不去。”
母亲依旧含笑看着他。
“不过愧疚的应该是你,你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的,我不是很怨你,不过也不想见你,这么多年,第一次和你说话,不知道你还在不在听。”
时星翻开那本笔记本,里面的字因为年月久远而褪色,纸质泛黄。
“我有时候看着你这本日记,就想着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你留给我,不可能没有目的吧。”时星笑了笑,“后来想想,除了自由,你还想让我做点什么。”
“去过自己的日子,学着挣扎和抵抗。”
“现在我学会了,我把这本日记再还给你——我也要和过去割舍开了。”
黑色的打火机,上面是展开的羽翼,“咔嚓”一声,蓝色的火焰明亮而炙热,温度燃烧到陈年的笔记本上,纸张发出无声的尖叫,黑褐色,明黄色,时星静静的看着笔记本烧成灰烬。
一切都将在灰烬里重生,灰烬的尽头,将重新生出火焰。
时星又坐了会儿,什么都没说,太阳光最热烈的时候,他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转身,忽然想到什么,他侧过脸,说。
“忘了和你说了,我谈恋爱了。”
“你可能听着不会太高兴,是个男人,”时星说,“我很喜欢他,很爱很爱的那种,希望你也祝福我们。如果不能祝福,那也没有办法,我没法儿离开他——也希望你在天上,别再遇着时浩然那样的人了——离他远点。再见。”
时浩然没有再来找他,大抵是怕了,或许想过个正常日子了。
时星后来联系了殡葬公司,把她送到了墓园,选了块好风水。至于那个房子——
“你确定真不续租了吗?”
“确定了,”时星拿着电话,走出房屋,说:“没必要了。”
走出门,正好迎眼看到灿烂的夏花。
闻夏坐在那辆单车上,在荫凉处朝他笑。
“都说完了吗?”
“说完了,回头找人把她的骨灰带去墓园就好了,”时星伸了个懒腰,“都结束了。”
闻夏带着他,骑着单车,穿过绿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