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开外,见过的脂粉理当不多,天下间还有很多令公子觉得新奇的人事。」
「哈!我听说,天下牡丹百般颜色,紫姑娘便是一位能将牡丹的颜色娇养得十分艳丽的知花人。若真是如此,那么紫姑娘也称得上是奇人奇物相得益彰了。」
张大人连忙说:「是了,今日来拜访紫姑娘,除了要送这几款上等的湘绣、也是由於穆公子相当仰慕紫姑娘养的牡丹王,希望能够向紫姑娘相借一观。」
张大人这么急著插话、向她表达来意,似乎是怕她再多说些什么开罪这位穆公子似的……魏紫暗忖,她倒不觉得自己平常是多么爱摆架子的人。
要不是那些个浊世俗人总爱弄坏了她亲近凡人凡事的胃口‐‐
「穆公子既然有兴趣,那么我请药儿将花搬来。」
「怎么好劳烦姑娘搬花呢?既然是我们来拜访,理当亲自前往花圃……」
「穆公子有所不知。我养牡丹的地方首重摒绝人气,沾染人气的花朵只怕会贪恋红尘,那么她们也就不会专心开花了。因此除了我与药儿,那地方在红妆阁里还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哦?我第一次听说这种养牡丹的法子,真是要见识一下了。有劳姑娘。」
魏紫起身走到廊上,只见药儿虽一如以往地守候在门外,这会儿却有些失神。
魏紫轻声唤她数次,药儿方才领略过来。她领令而去,但脚步犹疑,似是这屋内有她专注之人事……魏紫心下琢磨,回到门内。
「养牡丹下只是要摒绝人气,还要有情有义,真诚结交。不能凭著一时心里高兴,嘴巴上就天花乱坠地说得怎样好听,後来瞧见别的花原来更加美丽,就三心两意,朝秦暮楚。花朵一旦对人感到失望,那么就再也不会欢笑盛放了……」
魏紫话语渐轻,像是回想起了什么。
但穆执里对她这番话深有同感,接过的话打断了她的惆怅。
「紫姑娘说得很有道理。我待我养的牡丹也是这份心肠呢……我瞧她们开得漂亮,心里也就高兴。」
「哦?就算你发现别人家的牡丹其实开得比你家里养的漂亮也是如此?」
一旁的张大人听到魏紫所言,原本惶恐的脸色更没来由地添了三分白。他急忙开口:「紫姑娘……」
「哈哈!无妨,无妨。」魏紫不客气的问话反倒让穆执里笑开了,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穆某向来以天下为家,只要这世上的牡丹开得好,在下都开怀。」
「穆公子气度不凡,方才小女子之言,反倒让公子见笑了。」魏紫浅浅一笑,见张大人慌张的模样,她也无意再与眼前这位年轻公子争辩,「世上牡丹又何其有幸,能得公子这样的爱花人。」
「紫姑娘客气了。我原以为自己对牡丹的痴迷与心意已鲜少人能出其右,今日造访姑娘,才知原来是井蛙之见呢。」穆执里见她言语转为含蓄,反有失落之感。
此时,门咿呀地打开。药儿站在门前,手里捧著一株开得硕大的牡丹,隐隐吐露著香气。
「姑娘,药儿给您们送花来了。」半垂著脸,她沉静说道,稍稍迟疑了下,才走进房里。
「哎呀,美!美!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啊。」不待药儿将花盆放至桌上,穆执里便忍不住赞叹出声,向药儿迎了上去,「多么难得的花色!我赏过无数花卉,却还从未见过黑牡丹呢。」
「公子……」穆执里的靠近意外地让药儿慌了手脚,她往後踉舱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想扶住桌角,却让花盆一时不稳‐‐
「小心!」最靠近药儿的穆执里反应倒快,他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扶稳花盆,另一只手情急之下揽住药儿的纤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