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的确可惜。&rdo;吕彻似乎赞成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ldo;听说乐昌翁主至今昏迷未醒,&rdo;又抬头看向谢骏,&ldo;都尉功莫大焉,可喜可贺。&rdo;
&ldo;不敢,为吕氏效力,是卑职的荣幸。&rdo;谢骏拱了拱手。
&ldo;听闻都尉好酒,某从边地带回不少白薄酒,都尉可愿一尝?&rdo;吕彻道。
谢骏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了,这沛侯素来孤冷,不好与人结交,自己想巴结都还找不着门路,今次居然邀他共饮,不禁喜上心头。又听说白薄酒极醇厚,最是对他胃口,一时腹中酒虫被勾起,黑长的脸上泛出笑意,满面期待。
随从抱着一个不小的酒缸上前来,到了谢骏跟前,却也不递给他,而是兜头对着他泼了下来。
&ldo;啊!&rdo;谢骏不防,被泼了一身,由头到脚浇个透湿,浓烈的酒香迅速弥漫开来,辛辣的醇酒不住地往下流淌,脸上也在滴水,几乎睁不开眼。
吕彻站起身来,接过随从递给他的火把,慢慢走到谢骏面前,火光映照下的那张脸竟然像是从修罗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
&ldo;不……公子!大人!&rdo;谢骏蓦地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下跪求饶,吕彻却轻轻抬手,一下子将火把扔到他身上。
&ldo;啊‐‐&rdo;最烈的酒迅速将烈火烧遍他的全身,谢骏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本能地拔腿就跑,整个人像是一团火球一样奔向了无边的夜色里。
到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沛侯。
第51章自然
夜已经深了,心腹的副将走进来的时候,吕彻正端坐在窗下的矮榻上,低着头,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副将认出来,那把剑跟随吕彻多年,曾被用来斩下过匈奴将领的头颅,亦饮过无数人的鲜血。此刻出鞘,虽然是在昏暗的烛光下,也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ldo;将军,都已办妥了。明日天一亮吕嘉那边就会得到谢骏横死城外的消息。&rdo;那副将上前道。
&ldo;做得很好。&rdo;吕彻收剑入鞘,嘴角勾起一丝冷嘲,向那副将吩咐,&ldo;封王的旨意不日就会下来,郦侯身子骨不好,务必要在旨意下来前让我那位侄儿继承他的位置。&rdo;
郦侯的父亲和吕彻之父虽然同为吕后的兄长,但因为性情殊异,吕后一向与大哥吕泽关系更为亲近,反倒很讨厌二哥吕释之。由于这个缘故,吕泽一脉虽然昏庸无能,又多行不法事,仍旧得吕后的照拂与看重。反倒是吕释之一系,向来是被郦侯父子趁势打压排挤的。吕彻自己也是戍边五年,立下无数战功才被吕后看在眼里,召到京中的。
郦侯吕台为人外宽内忌,虽然面上对吕彻这个堂弟欣赏有加,但其实比谁都要警惕他。且吕台此人虽然聪明不到哪里去,但比起他儿子吕嘉还是要好上太多,若要在吕氏中选择一人登上王位,吕彻自然是希望吕嘉这个蠢材能够上去。毕竟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那副将领命,又道:&ldo;只是胡陵侯为人骄恣,若果真封王,依照其妒忌心性,会否对将军不利?&rdo;他进一步问道,&ldo;将军已经想好了对付他的办法吗?&rdo;
吕彻嘴角的嘲讽笑意更深,看向他道:&ldo;吕嘉这样的人,用得着我出手吗?他若不是顶着吕氏这个名头,早已死了千万次。至于他死后‐‐&rdo;
那副将静静聆听,对方却不再说了,他不由抬头,却见吕彻那双寒潭一样的眼睛里幽光一闪,明明白白的流露出野心来。却只是一瞬,那种极暗极深的情绪在顷刻间退去,又换做了平素的笃定与冷淡。
&ldo;是,属下明白了。&rdo;那副将躬身退下。
门合上,屋子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吕彻起身,拿起案上的剑,放回一旁的木架子上。进了内室,解衣躺在榻上,头枕着一只手臂。
须臾,从怀中贴身的地方摸出一块玉佩,一手持着,放在眼前,借着透窗而入的冷白月光看了许久。
最后放在唇边,轻吻一下。
……
第二日一早,吕嘉得知心腹谢骏被人活活烧死在城外的消息,抬手便掀翻了身前的几案。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人安插在羽林军中,又提拔成都尉,结果就这么被人给杀了。
&ldo;是霍二郎!一定是他干的!&rdo;吕嘉声音暴烈地怒吼,&ldo;他是想给那小娘们儿报仇,给我好看呢!&rdo;
手下人唯恐被他怒火波及,忙低下头去。许久,一人道:&ldo;霍笙自诩昭昭,事无不可对人言,不像是会行此暗杀之事的人,会不会……&rdo;
吕嘉哪里管这些,又听那人似有赞许霍笙的意思,火气更甚,指着那人道:&ldo;你什么意思,是说本侯冤枉了他?&rdo;说着停顿了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ldo;吕彻不是管着廷尉府吗?让他去查,老子就不信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rdo;
被他点到的那人忙应下,自去找沛侯。
……
霍笙下了值回到家中,萧豫来向他道:&ldo;属下奉主子的命,一直盯着谢骏,昨夜亲眼看到他被沛侯吕彻烧死在一户民房外,尸体也丢在了城外。&rdo;
霍笙沉思。
萧豫继续道:&ldo;看样子吕彻是要把这桩事栽在主子头上了,是否暗地里帮吕嘉弄清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