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他笑了,“我原本烦闷,今听音儿一席话,已恍然大悟。”远娡一羞转过身去,望着前方,说道:“作此诗的人,就是这样一位彷徨中路的失意人。而你吟此诗,听在我耳中,就成了‘高楼’听曲的凄切。”
她顿了顿,道:“伯约切记以后不能妄自菲薄,否则,我会受感于此凄切断肠之音。”
“我自当勤奋,出人头地!大丈夫生于乱世,学文当决计献策名洋四海,习武则斩将杀敌并吞八荒。”
“好志气!”她和他击掌以鸣今日之誓。
“你真的是一位很特别的女子。”
远娡轻轻一笑,“那是因为我来自西域,少了汉女子的一份柔和。”
“我喜欢你爽朗不羁的性格,如此豪爽大方,与你相饮真乃人生幸事!”他高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远处的青山分外妩媚,在红霞的掩映下蒙胧有致。近处茂林修竹,清泉急湍,如腰带萦绕,带着绿,流着翠,回曲流觞,声音清脆伶仃。伯约吹起了远古的埙章,淡淡埙音幽古回肠,一埙一自然,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周西伯昌,怀此圣德。
三分天下,而有其二1。”
伯约朗朗吟诵,远娡听了为之欣喜,“伯约有此孟德之豪情,敢取‘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之心。何愁大事不定!”
晚风吹着人很舒服,酒意也就淡了许多。天气也少了份闷热,站在高塔之上确有乘风凌宇,天下万般独我一人的凌空之感。“音儿何以至此?”
“我在家中看见高塔故想登高以纵情。”
他摇了摇头,明了她的谎意,“音儿眼中忧郁尤盛,可有什么心事?”
“小女子的心事何德诉说。”她不过是渴望着外面的天空。
他也默不作声。每次见到他,他都似有无限心事。远娡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他一起病了。从他淡淡的眉眼,看到了对她的关注,但总是带着哀伤,却非壮志难酬的抑郁。为何她总觉得那是一种深深的,沉沉的,无助却渴望的压抑。他的眼神如此难读懂,她竟深深地想去抚平那一道愁眉。
“我们尽管没相约,但仍能同享这暮鼓晨钟。”他道。
“正是因为这样的不期而遇,更多了份因相约而无法分享的意外喜悦。”她笑了。
“你真的很聪慧。小小年纪有此阔达心胸。”听罢,远娡颔首无话。其实她一点也不阔达,只能一分一分的计较。“只是你为何不为自己抹去那份忧愁?!”他怜惜她的每次蹙眉。
“因为我不能。”远娡伤感的说。
“我带你去看新奇的事物。”他轻轻地带着她,走下塔去。“你又发现了新鲜好玩的事吗?”她好奇的问着,“你永远都那么神秘!”
“那是因为你来自西域,没看见这许多。我带你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那你会发现天下何其之大。”原来他是想抹去她眼睛里的忧伤,远娡深深为之动容。
塔下的马儿一直在等候着她,真是一匹通晓人意的宝马。伯约也被马吸引,走上前去。马很温顺的靠近他。“这真是匹好马,”他由衷的赞叹,“只可惜老马迟暮,枉费了一身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