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搭讪似的又问盛惟景:“你会下棋吗?”
盛惟景还没答话,保姆端来水果,盛煜取小盘的车厘子往尤思彤面前放,“思彤姐,吃水果。”
尤思彤有些意外,看盛煜一眼,笑着取了几个,“谢谢。”
盛煜问她:“你平时都爱吃什么水果?”
“其实我比较喜欢吃香蕉和榴莲……”
两人从水果的话题聊起,盛惟景没有参与话题。
他和盛煜的关系自然称不上好。
一个是盛承运亡故的前妻的孩子,一个是续弦的孩子。盛承运虽然和刘婉结婚生子,可心底一直没有忘记盛惟景的母亲,因此对盛惟景更关注,帮扶也多些,这件事刘婉耿耿于怀,看盛惟景便不太顺眼,很早起就叮嘱盛煜少和盛惟景来往,所以盛煜和盛惟景这个哥哥也亲不起来。
盛惟景对于盛煜本来其实没有什么意见,小时候不懂事甚至还想,作为哥哥应该照顾弟弟,也因此在盛煜这里碰过一两回冷钉子,再后来,盛煜被周遭人认定是天才,一路跳级,他没来得及为弟弟高兴,先发现所有人都捧一踩一地在夸完盛煜之后习惯性带一句“盛煜那个哥哥就不行了”。
而家人,尤其是爷爷的态度也很能代表问题,大家都喜欢天才,盛煜在家族里差不多算是团宠,而他,因为平庸,因为母亲出身寒门,在家族里不被重视。
说实话,小孩子还是很容易因为这些事而受伤的,所以那时候他也逐渐明白一些道理,原来这世上所有人都一样,总要用某些东西去评判一个人的价值。
小时候的评判标准是学习成绩,如今则是事业。
想在盛家有一席之地,必须事业有所成,而盛世就是盛家继承人所能追求的终极事业,到了这一辈,盛世成了盛惟景和盛煜的战场。
这样的兄弟,关系怎么好得起来。
盛煜倒是对尤思彤分外热情,他小尤思彤其实也就半岁而已,一口一个“思彤姐”叫得很甜。
这么一来,盛惟景反倒成了冷冷清清坐在一边的那一个。
尤家三人呆到九点多才离开,送走人,盛承运将盛惟景叫进了书房。
盛承运开门见山说:“刚才和尤家那边聊,思彤有恢复联姻的意向。”
盛惟景并不意外,毕竟尤思彤已经和他提过,他默了默,“我觉得合作可以,联姻没有必要。”
“渠道做的是长期工作,他们也是想□□,诚意方面,他们为对你表达歉意,说只要合作就会给出让利,另一方面,思彤似乎对你有些意思,这是好事,他们将渠道送上门,对你来说开辟新市场不费吹灰之力,真要公关部单干,光美洲市场也得再花几年,”盛承运想了想,“你和思彤结婚,董事会另一拨人应该就没法再打让你下去的主意。”
所谓“另一拨人”,指的是站在盛煜和刘婉那一边的人。
这一次盛惟景沉默的时间更久,许久后才开口:“我觉得不妥,我难道要靠女人才能在总裁这位置上站稳脚跟?”
盛承运坐在书桌后的大班椅上,睨着他,脸色很冷,“你靠自己当然可以,但至少需要几年,这几年你不能出错,稍有疏漏就会被那些人抓住把柄,严重的话你可能会被弹劾,就你养的女人闯祸那事,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传到其他人那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件事会被他们拿来大做文章,而且帮你解决的人是尤思彤,现在联姻是捷径,就看你走不走。”
盛惟景站在书桌前,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很紧,数秒后才开口,“我想靠自己。”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态度如此坚决地忤逆盛承运。
盛承运也没想到。
盛惟景这个人,成长过程中就连个叛逆期都没有,青春期别的小孩玩得最疯的时候,他埋身在题海里,非常艰难地应付着那些对盛煜来说小菜一碟的考试,他不是天才,想要凭借自己的成绩上尖端学府,就得花出多于常人数倍的努力。
那些年盛惟景过得并不容易,盛承运要求他必须优秀,有了盛煜这个参照物,他得比一个天才更优秀,盛承运给他定的目标高到离谱。
但盛惟景从来没有过怨言,他逆来顺受,只会加倍努力。
也有努力还是达不到目标的时候,盛承运会恨铁不成钢地痛斥他,但他也不曾反驳过。
所以盛承运此刻很意外,“几年前你对思彤没感情,接受联姻不也很利索?还是你没办法真的原谅她几年前离开?”
盛惟景不是不走捷径,其实他很想走捷径,为了盛世他可以不择手段,别说靠女人,必要的情况下吃软饭都没问题,只是这捷径要以失去叶长安为代价,他觉得不值。
“我没有在意几年前的事,”他微微低头,顿了几秒又说:“我现在,只是不想再走这条路。”
“和叶长安有关系?”
盛承运这话很犀利,盛惟景没回答。
盛承运了然了,忽地冷笑,“你以为你努力几年就能站稳脚跟,但叶长安在拖你后腿不说,你以为盛煜会原地踏步,看着你坐稳总裁这个位置?”
盛惟景唇线紧抿,一言不发。
“别人都说我偏心你,盛煜也是我儿子,但我确实没怎么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帮你吗?”盛承运又问。
“知道。”
“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