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戒备地看来,一张小脸被靠背浅浅遮着,还有着从前的甜润,男人神色滞顿,渐渐也柔生了神采,缠着她的视线,小云团却并不搭理,她撇开了头。
雅雅租住的房子在三楼,家里有为迎接室友而准备的新拖,白小姑娘没换,蹭掉了脚上的鞋摆的端正,便走到窗子前,雅雅迷糊着,倒了两杯温水回来,吃了药仰躺在沙发,突然就明白,起身瞪着眼:“他是你的男朋友吗?让我把礼物交给你的那个。”兀自叽叽咕咕形容一番。
听了,白霁溪摇头,重新俯视下去:“不是,那是他司机。”
说话间,他步下了车来。
风往上扑,远远的望着他,她拽了拽被吹鼓起的窗帘,声音渐渐轻微:“而且,我没有男朋友,我才不喜欢他这个变态。”日影是暖的,那人不是,迎着她的目光,她悚然一惊背靠住墙。
他的电话跟来。
不依不饶,她倒是想听一听:“你想说什么。”
“阿霁——”仿佛是一听见了她的声音,那人欢愉,音色清绵,轻颤着又唤了一次她的名:“阿霁。”多唤了一声,呼吸带着少许急促:“还有一台手术,很快,等我来接你。”
白霁溪没有应,血液沸腾着在边缘,稍稍一动便能倾洒烫的毛骨欲炸,只是想,他叫她阿霁,他终于叫出来了。
他连遮掩,都是再也懒得去遮。
“小溪?”
“小……”雅雅见她仓皇看了过来,瞳仁定定的,雅雅也怔住,软了语气:“要不要点外卖吃?或者跟我一起吃粥,我给你煮碗鸡蛋羹?”简直是对待小妹妹。
那眼睛因此染了笑意,神色和缓,白霁溪挽起了衣袖,不说旁的话:“你这几天只能吃粥,今天我在,我来做。”又朝窗外看了一眼,最后进厨房,因为家具跟她租房里的是一档,要操作起来也娴熟。
调好米和水的比例,放电饭煲中煮,她便匆匆忙忙地换了鞋回家。
陆淮深在医院,一场手术下来少说得三四个小时,为了煮粥,她花去了一点时间,但不算晚,等会过神,自己已经回到了租住处,走廊上,身后日影铺晒。
一颗心正怦怦地直跳。
白霁溪拿手压了压,握紧钥匙,慢慢靠近她房室旁边的邻门。
钥匙入孔,“咔”的一声细微。
沉木的气味,汗水湿浸着衣服,可是在进来的一刻,像冷干了去,四下静悄悄的垂放着窗帘,她脱下鞋抱在怀,赤足蹭了蹭地板,没蹭出半点印子,干净的磨脚。
从来不知道,独居的人能活出两人的痕迹。
不过随意地一动鞋柜,鞋柜里上两排俱是崭新的女士鞋,被套了防尘罩,他贴有标签,标注着与她搭配的服饰,只是一双皮靴,他便在标签上写:“配阿霁的素色毛衣”,而为她准备的雨靴,标签上他着重了一句:“阿霁不喜欢穿雨靴了”。
如同自言自语。
看到那些鞋,不由得的白霁溪想跑。
到底是沉住了气,未折叠的纸盒她在厨房的橱柜找到,留言用的纸片在书房,同在书房里,还有一只礼物盒,摆在显眼的留声机旁。
依然精致,明知是诱饵,她拆了包装,捧住盒盖缓缓地挪开。
一抹红色入目。
发自喉咙的尖叫被她狠狠地一捂,盒盖落地,盒子里方正的透明罩,罩着红色与白相间的小鸟,熟悉不过,是她留学时养到自然死去的那只。
大二那年捡到这只小鸟,她带去过宠物医院,医生说是它年纪很大,活不过多长,但它走的那天,室友却趁她上课将它尸体扔出了窗户,她找了好久。
想埋它。
现在,它成了标本。
尾羽在小鸟活着的时候已经残败,它那会还是会拿鸟喙戳,梳着仅剩的尾羽,其实格外臭美,所以如今,如果细细地看,尾羽之间有几扇羽毛存在着极小色差,因为不属于它,是被细线缝上以此弥补了缺损,翅羽微展,也是有无数极工整的细线支撑。
还在看着,透明罩反着光,像是身后有人,惊的她猛地后退,修长略苍白的手揽上她腰前,气息缠绕,丝丝入扣,“阿霁……”
温热低萦啄着她耳骨,流连不止。
“抓到你了。”
她嘴角动了动,掰他的手,还能维持住冷静:“你先放开我。”他的唇仍印着她耳骨,烙入她颈间,还是那股不管不顾。
白霁溪一身的僵,惊惧交织着怒一阵阵地炸开:“我让你放开我,陆淮深!!”
“我在。”忽略她的惊骇,陆淮深抱起她:“先穿鞋。”令她脚趾微微离地,好让她踩进一旁他不久前拿来的拖鞋。
午后的暑气正盛,晒的地板透暖,她穿好,歇停了半秒的云团儿又一炸,不放弃挣扎地推他:“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借着她转身,迎着她的正面,陆淮深将这乱动的云朵困紧,她是怒到了极点,脸上一丝血色不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磨着牙强调:“陆淮深,你现在的行为我完全可以告你。”
他着了魔,阿霁气鼓鼓的,令他情难自禁地去抚她的脸,她下意识地撇开,而他微微一笑,用力地箍住她下颔,漆眸无端比小鸟尾羽的色泽更显浓烈,触目惊心的狂澜,更是无可理喻:“阿霁,从你的方向,看看你右边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