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开天眼啊,是要损耗我的修为和阳寿的,一般是不能开滴…”瞎子喝了口茶。
“那有没有不一般的情况呢?”舅妈问。
“这个么,得看你虔不虔诚了……”
最后,平日里惜财如命的舅妈掏出了一百大洋,恋恋不舍地递给瞎子。
瞎子一摸真假,嘿嘿一笑,立刻摆上一副乐善好施的表情,问了一下窦天骁的生辰八字,煞有介事地掐起了手指。
“其实这孩子的命格是很普通的,不过他这一生中啊,会遇到两位贵人。”瞎子比了个手势。
舅妈一听“贵人”两字,眼睛都放起了亮光,“哪两位贵人啊?”
“欸,这个天机不可泄露,我要说出来了,也就相当于破了他的命格,贵人就‘贵’别人去啦。”瞎子悠哉地说道。
舅妈不动声色地拿回了瞎子压在折扇下的一百块,换了张五块塞了回去,“这横竖都是天机,说了等于没说,一天到晚的,店里那么多人来来去去,上哪给他伺候贵人去,横不能见一个就请一碗面吧。”
“嘿!你这妇人哪能这般无理!”“瞎子”把一切看在眼里,但碍于身份,只好侧身捻了捻胡须,喝了口茶道,“佛曰:‘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所有的一切,随性,随心,随缘,不必刻意去留住什么,该来的都会来的,但你要是不肯付出,缘来也没有用的。”
舅妈被这一通高深莫测的话语弄得有些晕乎乎,把他桌上的五块换成了二十,“啥意思啊?”
“瞎子”把钱塞进衣兜,转身进屋,挥手道:“孩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不能强求滴,喜欢的他自然会去争取,不喜欢的,你哪怕送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感恩,再者说了,这是属于他的‘缘’,你一老舅妈再怎么插手也不管用,试着放宽心吧,好亦可以成为坏,坏亦可以成为好,一切皆是命里定数。”
算命的说话总是模棱两可,听起来像好又像坏,不过舅妈没文化,到最后就记住了“贵人”两字了。
晚上在餐桌上,舅妈就嘱咐窦天骁,“以后在大街上要是见了什么穿的破破烂烂的穷要饭,你也别嫌弃人家啊,指不定是你的‘贵人’呢!”
“哎哟喂,笑死我了,”舅舅说,“真是‘贵人’他怎么不贵贵自己呢!‘贵人贵人’起码要富贵才称得上‘贵人’嘛!”
舅妈这么一想,又觉得有点道理,“那还是算了,以后路上见到陌生人搭讪尽量还是不要搭理,或者把他引到店里来,舅妈给你参谋参谋。”
舅舅嗤笑一声,给窦天骁夹了块大猪蹄,“别听你舅妈的,成天吃饱了没事儿干,路上见到陌生人搭话别搭理人家听到没!?”
“啊。”窦天骁点点头。
“妈,那你有没有顺便问问他我的命好不好啊?”叶晞咬着筷子问。
“你从我肚皮里生出来的,命还够不好吗?”舅妈凉嗖嗖地回道。
叶晞想了想:“那瞎子能给改命不?”
舅妈放下筷子,追着叶晞一通刀枪棍棒伺候,窦天骁仰着脑袋哈哈大笑。
江妈妈后来听说这事儿以后简直哭笑不得,“姐,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相信那种迷信的东西啊。”
舅妈扯高了嗓门,“可不是瞎说,当年我生孩子之前就找他算过,他说生儿子,就果然生儿子,我们村上好多人都找他算过,从来没错过,而且我听说有个土豪人家,家里媳妇生不出孩子,也找他算命,后来立马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出来。”
“哟,我还头一回知道算命的还包治不孕不育。”舅舅说。
“哥,什么是不孕不育啊?”窦天骁扭头问江燃。
江燃给了他一记爆栗,“我哪知道,赶紧写你的作业。”
江晴继续和舅妈闲聊,“那是人家瞎蒙蒙对了而已,要猜不准他也能给你找出七八百种理由给糊弄过去。”
舅舅从点单窗口探出一个脑袋,“她这人就这样,你跟她根本讲不通,算了一卦也算是省钱了,箍个牙齿得上千呢。”
于是窦天骁那两颗虎牙就这样被“瞎子”的一番话给保留了下来。
新学期开学之后,江燃和叶晞都升入了隔壁的中学部,好在两所学校仅一墙之隔,中午在校门口的小卖铺经常能撞见买饮料的江燃,运气好的话,能蹭上一瓶,运气不好,就剩一个底了。
窦天骁的家里人基本不怎么给他零花钱,倒不是因为小气,而是怕他乱买零食饮料,在学校不肯好好吃饭。
因为他的个子太矮,从一年级开始一直就坐在教室第一排,舅妈老担心他个子太矮以后不好找对象,所以就强迫他吃一大碗米饭和各种传闻中能够长个儿的东西。
奶味的钙片就成了窦天骁每天的零食。
皇天不负有心人,窦天骁就像是一株雨后的春笋,在不知不觉之间,撑破泥土,节节高升,在四年级下学期,他从最前排被调到了中央位置,五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他又从中间位置,被调到了最后第二排。
很多面馆的老顾客看见了都会夸上两句,所以窦天骁的心里就隐隐产生了一种“个高儿就厉害”的概念,晚上睡觉都要用绳子将小腿绑在床腿上,迷信地认为不弯着腿睡觉就能快快长个儿。
不过他个子再怎么窜也窜不过江燃,江燃这个货,就跟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激素似的,一下长到了一米七三,成功超越了班上的所有男同学,并且因为经常锻炼,体型也越发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