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rdo;典央听着心中有些惊悸,却不明白这惊悸由何而来,只能愣愣地瞧着床上的人。
那年轻人睁开凤眼,明锐的眸光清清幽幽地投到典央的脸上,让人一怔。只见他略展一丝淡笑,温温醇醇的,像在安抚典央不安的心,&ldo;有劳典大夫了。&rdo;
&ldo;呃,应该的应该的。&rdo;典央应下来,心中暗道,定是大少爷有什么安排吧。这个大少爷自小便聪明非凡,若不是这病,只怕比现在的二少爷会做得好上一倍呢!唉!这病哪!回去定要好好再研究研究了。他暗自打下主意,便告辞出了许府,仍回铺子。
如今已是初夏,暑气渐浓,即便入了夜,还是难见凉意。苏绵翼几次想推开窗透透气,但在看到枕边的那支荆钗时,又打消了念头。她将钗攥紧在手中,翻了个身,默背着以前不知背过凡几的口诀以便入睡。
&ldo;拯救之法,妙用者针。察岁时于天道,定形气于予心。春夏瘦而刺浅,秋冬肥而刺深。不穷经络阴阳,多逢刺禁;既论脏腑虚实,须向经寻……原夫起自中焦,水初下漏。太阴为始,至厥阴而方终;穴出云门,抵期门而最后。正经十二,别络走三百余支;正侧偃伏,气血有六百余候。手足三阳,手走头而头走足;手足三阴,足走腹而胸走手……要识迎随,须明逆顺;况乎阴阳,气血多少为最,厥阴太阳,少气多血;太阴……&rdo;
才渐趋迷糊,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ldo;小翼,小翼?&rdo;
苏绵翼一个翻身猛然清醒,&ldo;谁?&rdo;听声音似是典央师傅。
&ldo;是我。&rdo;典央在门外沉了沉气,声音虽仍是轻轻的,但已能听得分明。
&ldo;来了。&rdo;苏绵翼披上外衣,直觉地就伸手去拿梳子,但一个转念间,她便拿起床头的荆钗,将长发一挽,点燃了烛台,将门打开。&ldo;典师傅。&rdo;
典央朝她看了眼,&ldo;嗯&rdo;了声,也不走进屋,只是在门口欲言又止。
&ldo;典师傅请进来再说吧。&rdo;苏绵翼让在一侧。
&ldo;呃……&rdo;典央犹豫了会,终于还是摇了摇头,&ldo;你随我来。&rdo;
苏绵翼轻应一声,将烛台放好,把门带上,便随典央到了药房。典央将门户都关好,才神色郑重地走到苏绵翼跟前,&ldo;小翼呀,你别多心,我是让你帮我一起配副药……这事,任何人这里都不能说。&rdo;
&ldo;好。典师傅。&rdo;苏绵翼认真无比地答应道。
&ldo;好,好。&rdo;典央清慡的老脸上显出一抹宽慰,目光也因这份心安而漾出慈和的柔光,看得苏绵翼有些恍惚,似有一种久远的温暖在记忆中荡漾,让她对眼前这个老人的目光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ldo;我先去拿药。&rdo;典央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药笺,慢慢走到药库里去了。
苏绵翼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但也没什么好奇地便开始生炉灶。应该是制丸吧。她这样轻想。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典央拿了一大包配好的药出来了,看见她正在生炉灶,微怔了怔,却也并不很意外,&ldo;炉灶先慢慢来,你过来帮我一起把这些药给研碎了再说。&rdo;
&ldo;是,典师傅。&rdo;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一边的水盆前,净了净手,又仔细擦干,才走到典央身边。这一串动作流畅又自然,看得典央觉得怪异,但又觉得再平常不过,仿佛她本就是干惯了这些活的,什么细节都严谨得很,比他那三个徒儿要稳当多了。一时间他不禁兴起收她为徒的念头。
&ldo;小翼啊……&rdo;
&ldo;典师傅?&rdo;
&ldo;呃,先干活,干活。&rdo;以后慢慢再说也不迟,学医之道光是细心还是不够的,还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天赋。典央将此心放在一边,嘱咐道,&ldo;你没干过这些活计吧?不要紧,一步步来就好。喏,你先把黄……把这药用药研子研碎了,要研得细,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