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敖楚戈道:&ldo;哪里,只是对此道尚有兴致,平索喜好相近,略知皮毛罢了……&rdo;乔忠自告奋勇地道:&ldo;说句不怕见笑的话,小哥,在这一方面,老汉我自认尚有心得,如果你真有兴致的话,不敢说授教,只算我们互相磋商,说不定从我这里,小哥你也多少可以收获一点什么……&rdo;敖楚戈道:&ldo;是,若有馀暇,当向老丈面请教益。&rdo;
旁边,乔小倩又岔了进来:&ldo;爹,你别忘了,还有些更重要的事向敖大哥说呢……&rdo;一拍脑门于,乔忠道:&ldo;不错,看我这记性‐‐我可不差点就忘了?&rdo;&rso;敖楚戈迷悯地道:&ldo;更重要的事?什么更重要的事呀?&rdo;乔忠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门道:&ldo;就是&lso;十龙门&rso;那些人的情形。&rdo;
神色一肃,敖楚戈道:&ldo;愿闻其详。&rdo;
凑近了些,乔忠道:&ldo;小哥,你与他们之间,仇恨像是积得相当深哪。&rdo;
苦笑一声,敖楚戈道:&ldo;彼此总不大谅解就是了,否则,我不会伤得这么重,相对的,他们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挂彩。&rdo;
乔忠顿首道:&ldo;他们对你,可真叫咬牙切齿,恨你恨得什么、似的,一提起来的那付样子,就像要将你生啖了一般,凶来哉!&rdo;
敖楚戈道:&ldo;这是无可置疑的,&lso;十龙门&rso;那几位,包管不会对我太友善……&rdo;乔忠道:&ldo;但是,我看小哥你对他们,似乎不像他们对你这样痛恨!&rdo;微微地叹喟,敖楚戈道:&ldo;他们对我是仇恨;我对他们仅是纠葛而已;老丈,仇恨与纠葛的性质,乃是大不相同的,再说,他们吃的亏比我更大,因此对我的不满自然就比我对他们要来得深,这不足为奇……&rdo;&rso;点点头,乔忠道:&ldo;我就正要告诉你这些;打从那天晚上,&lso;十龙门&rso;的伤者送到我那里开始,他们便没有一时一刻放松对你的围堵及追捕,巴本能立时将你擒住活剐了才甘心;近几天来这周围百余里方圆,尽是&lso;十龙门&rso;的。提骑纵横,眼线密布,每一条道路;关口、隘径,都有他们的人守着隐伏,只要是稍有可疑的地方,全部加以搜查,那等细密法,恨不得能翻抄起三尺地面……我看,这些人一个个简直都疯了心啦,人人熬得两眼通红!&rdo;
敖楚戈沉沉地道:&ldo;这是我可以想象得到的。他们不得我誓不甘心,&lso;十龙门&rso;自来没栽过这么大的跟斗,一旦栽了,过节自然非找回来不可,否则,将来他们再想在道上混世面‐‐就不容易抬头了……&rdo;乔忠有些忧虑地道:&ldo;小哥,我看他们这口怒气只怕很难消呢……&rdo;敖楚戈静静地道:&ldo;当然,我已说过,这场过节,他们‐定是要找回来的!&rdo;
神色沉重,乔忠道:&ldo;像这样搞下去,不知会是一个什人样的结果?&rdo;敖楚戈默然片刻,低声道:&ldo;无他,白刃割肉,溅血横尸而已!&rdo;
不禁打了个寒噤,乔忠呐呐地道:&ldo;不可避免吗?&rdo;
敖楚戈徐缓地道:&ldo;怕是无可避免:他们要对付我,我总不能伸长脖颈任由他们宰割,这样一来,我就必须反抗,反抗之下,便是那等的形势了……&rdo;咽了口唾液,乔忠道:&ldo;真是……呢,叫人想想都心惊!&rdo;
敖楚戈不以为然地道:&ldo;其实也没什么,老丈,江湖生涯原就如此,展观人间世,还不是一样你争我夺弱肉强食。为了各种各样的生存法则,谁都要为自己打算,那就无可避免的要以许多回异的手段却目的一致的方式,彼此倾轧以求活下去!&rdo;
乔忠感慨地道:&ldo;这样看来,还是我们这种与世无争的小民生活比较逍遥,或许缺少刺激,但至少平静安祥、不用担架惊受怕……&rdo;敖楚戈由哀地道:&ldo;一点也不错,我羡慕你们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老丈,再休言刺激,江湖岁月,波谲云诡,惊涛骇浪,充满了险恶与杀机,充满了冷酷及寡绝,那是用血染的,以冤鬼厉魄围绕起来的一个黑暗圈子,那不是刺激,而是恐怖,不是多彩多姿,而乃是风暴雨狂,沾上边的江湖人,谁都后悔当初为什么会一脚踩了进来,不但苦,更凄惶得紧……&rdo;乔忠笑得有点窘:&ldo;但是小哥,你‐‐&rdo;叹了口气,敖楚戈沉重地道:&ldo;不错,我也是江湖人,我也早就一腿插进这个泥沼里来了,如今拔腿,亦是洗不净的污染‐‐任是到了哪里,也少不掉那牵连的麻烦;况且在这样的环境里讨生活讨了半辈子,再想骤离,谈何容易?隔行如隔山,可不是?既然如此,压根不打这个念头也罢……&rdo;乔忠嗓门微带暗哑地道:&ldo;不过,你总不能一辈子吃这碗刀头饭!&rdo;敖楚戈涩涩地笑道:&ldo;一入汉湖,十之八九便注定老死江湖,或是横死江湖了!少有人活到天年,大多半途而去,老丈不闻两句话‐‐&lso;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rso;吗?夜路走多了,说不准在哪时就会遇上鬼!&rdo;颤颤地,乔小倩道:&ldo;听你说得多可怕,敖大哥,难道说江湖圈子真有这样血腥法?&rdo;敖楚戈道:&ldo;你也见识过一道了,不是吗?&rdo;脸儿白白的,乔小倩怔仲地道:&ldo;放大哥,但我也听讲过武林中人或江湖之辈有封刀退隐,重享人生乐趣的……&rdo;点点头,敖楚戈道:&ldo;有,却要看所处的环境与形势是否允许才行,与大多数道上朋友比较起来。能似这般幸运的人并不太多;乔姑娘,你只听人说有封刀退隐的江湖人物,但你可也曾听说某些退隐之人事后所遭到的下场?&rdo;乔小倩呐呐地道:&ldo;这倒没有……&rdo;敖楚戈目光抑郁,缓缓地道:&ldo;一个江湖中人退隐了,便也等于明告同道,从此不再涉及江湖之事,不再对武林之事有所牵扯,可是,这只乃形式上的问题而已,如果这个退隐之人,曾有昔日恩怨未了,那恩怨却不会因他退隐而中断,仍会如蛆附骨,宛似带着永不可除的。诅咒般跟着延伸过来,所以,许多退隐者同样抛弃不了往日留传下来的纠缠遗患,仍旧闹了个退隐净如不退,但在这种情势下,业已宣布退隐的人就要吃大亏,一则不能违背封刀之誓,二则往往一旦退隐便早年关系隔绝,难以再寻帮手,三则不近武事,难免生疏,这样一来,设若再起争纷,退隐者可就吃不了兜着走,痛苦不堪了……&rdo;乔小倩忧虑地道:&ldo;那么,你就不想退出这个是非圈?我想,总不至于每一个封刀退隐的江湖人都会的你说有这种遭遇吧?&rdo;笑笑,敖楚戈道:&ldo;当然,人分幸与不幸,机运之间,差别可就大了;将来如果形势可能,我必定会远离这个漩涡,找处清幽之地去修真悔过……&rdo;乔忠诚挚地道:&ldo;小哥,但愿这一天早点来,江湖圈子,不是个可以清静度日的善境……&rdo;敖楚戈道:&ldo;不错,老丈,可能你不相信,我比你更为憎厌这个环境,苦的是,一时又挣扎不出去……&rdo;乔小倩低沉地道:&ldo;最近你可得加点小心了,在听他们的言谈中,我还知道&lso;十龙门&rso;已广传这一带的黑白两道,三教九流,他们提出悬赏金额,通风报信黄金一千两,能将你拿获者黄金三千两,这是指活口,你的尸首也值上黄金‐千五百两呢,重赏之下,怕不有人告此奋勇,对你有碍……&rdo;双眉颤了起来,敖楚龙道:&ldo;已到了死活不论的地步了?&lso;十龙门&rso;是豁开来啦……&rdo;乔小倩忧心仲仲地道:&ldo;放大哥,你千万要小心碍……&rdo;敖楚戈展颜一笑道:&ldo;当然,我还没有活够呢!&rdo;
顿了顿,他又道:&ldo;老丈,只不知此处是否合宜直待我将伤养好?&rdo;连连点头,乔忠道:&ldo;当然合宜,当然合宜,小哥,这一层你无须顾虑;我这老妹子处,只有她一个人当家,两个半大孩子之外,就是三个老仆,和‐名佣妇,全是跟了她多年的,牢靠得很;你这养伤的地方,乃是后园的一幢小屋,早年原是我那妹夫尚未逝去之前用来读书的所在,很僻静,也很隐蔽,就在屋子四面,全种满了树木,平素也少有人来,你在这里静养,乃是再理想不过了……&rdo;敖楚戈轻声道:&ldo;令妹全家是否都知道我的事了!&rdo;
乔忠忙道:&ldo;除了那两个孩子之外,都知道,但你放心,小哥,包管他们都能严守秘密,半个字也不会泄露出来……&rdo;敖楚戈道:&ldo;这就好了,老丈那里,更须特别注意言行举止呀呀一笑。乔忠道:&ldo;你更不必替我担心,小哥,我日常就有不少病家来求诊,时而四乡奔走,来回不定;如今那些个人的伤势已到了每日按时换药服药的辰光,不算紧急了,他们总没理由限制我接别的生意呀,而我犹防他们‐着,&lso;莱庆&rso;前头。就有‐个病人,正好要求我每天前来诊治,顺水推舟,我更有借口了;每次出来,我也十分谨慎,直到确实没有人跟踪之后,方才前来此处……其实他们根本就不会朝我身上怀疑的,这些措施、只不过是为了防万一,求个小心罢了……&rdo;敖楚戈低声道:&ldo;老丈,我这样仔细的原因,倒不是为了自己,主要的,是怕贤父女及令亲遭受牵累……&rdo;乔忠恳切地道:&ldo;你不用挂虑我们,小哥,我们各人自会加意谨慎,你只要安心养伤、早日恢复健康,才是当务之急,第‐大家……&rdo;敖楚戈感动地道:&ldo;我会遵照老丈的话做……&rdo;乔小倍柔和地道:&ldo;这才对,敖大哥,一朝你身子痊愈了,便又如同生龙活虎,那时,要走要避,来去自如,他们就更难动你的脑筋了……&rdo;要走要避?敖楚戈笑笑,他与&ldo;十龙门&rdo;之间的梁子,岂是走与避解决得了的?若不来一次彻底了断。此生此世,怕就永无宁日了,但他此时亦未说破,以免再增加这一对好心父女的精神负担,他只平静地道:&ldo;到了时候,再决定怎么个做法吧,只要不叫各位受牵连,我了无后顾之忧,‐切也就简单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