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普通的海,这是地下海,迄今为止,他们恐怕是第一批来到这片地下海的现代人。这是怎样的一片海啊!除了黑暗,一无所有,温度低得几乎可以让水结冰,连最基本的辨认方向都不可能。
岳阳曾经戏称他们是航行在、永远处于极夜的北冰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迎着风,向着海浪打来的方向,冲过去、冲过去……
魔鬼伸出舌头,舔噬海里的一切,它有一张无穷巨大的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逃掉。
海水漆黑一团,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向地狱的无尽深渊堕落。
巨浪交叉而过,身后的余波不断,只是几分钟时间,到处都是叠加的波纹,整个海面的海水此刻都是不规整的,像被煮沸的水般翻滚,到处都是高低错落的波浪。
蛇形小船在无数的山峰间穿行,就像巨人手中的玩具,被无情地抛来抛去。人的力量再也无法与大自然对抗,蛇形船就像是飘荡在海涛中的一片叶子,没有方向地旋转。船上的人听天由命地随船而动,时而在十数米的高空感受自由坠落,时而在数米深的海底屏息潜水。
这群四十八小时没有入眠的人,眼中都出现了迷茫,不少人回忆起那句话,&ldo;在冥河中漂流几万万年&rdo;。几万万年,那究竟是多久?难道这地下海,真的没有尽头?
在黑暗里飘荡,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漂向哪里,而何处才是尽头!
人们,并不是害怕洪荒猛兽,或是阴谋背叛,乃至痛苦死亡。人们真正害怕的,是未知。无法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才是最可怕的。
过了八十九个时辰,我们闯过来了!我们通过磁力区了!我们的仪器可以使用了!哈哈!一定是快到出口了!
黑暗中,他们又听到强巴的声音,&ldo;看吧!是光……&rdo;只是这次,声线明显地颤抖,他在克制内心无比的激动。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因为能够见到光而激动,乃至难以言语,热泪盈眶。
终于看到了,光啊!光明啊!
初见它时,只见黑暗深处,一根银色蛛丝浮动,若隐若现,并不十分真切,需要缩紧瞳孔才能勉强辨认,但他们坚信,是光,那一定是光明的出口!
涌动的空气带来了远方的消息,鼻端将它捕获,肺将它解读,从未有过的清爽和快意,是从那个有光的地方传来的。和煦的微风中蕴藏的暖意,驱散了身体内的寒冷,这就是光的力量,创造生命的力量。
渐渐近了,那条银色蛛丝变得粗大,它飘逸灵动,它蜿蜒宛转,那是一条扭动的丝带,甚至能看到,一根根宛如针刺的光芒,从那丝带上射出来。
只有死寂和黑暗的喜马拉雅海,他们渡过来了!
躺在船内的人,也渐渐感觉到了光明的变化,原本只有漆黑的空间,变成一片混沌的黑暗。那是一种很难诉说的感觉,黑暗还是黑暗,但明显感到与先前不同了,仿佛多了一些什么东西,只是此刻还分辨不出来。
随后,他们感觉出来,黑暗正渐渐褪去,就像不断被清水冲淡的墨汁,眼睛随之渐渐的恢复视力,甚至能看到岩顶模糊的轮廓。
这段黑暗消退,从浑沌走向光明的历程,用了两个小时。是的,这是岳阳看着表记下的,虽然原子表已经不能准确反映时间,但它毕竟又开始了运作,像一颗死而复生的心脏一样,有力地跳动起来。
当强巴高呼我是措姆强巴的时候,人心、仪器、船,乃至整片地下海,都活了过来,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让一切苏醒。
原三生笑着说道:&ldo;哈哈、措姆强巴,你挺厉害的啊!那森和次吉回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注意云豹不要咬人了。我们准备准备就要出发了,我们要游过喜马拉雅海,创造人类在极端环境下,手脚并用穿越喜马拉雅海的新纪录。怎么样啊,大侠措姆强巴?&rdo;
那森和次吉带着云豹,在大家的笑声中、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临走时、次吉拉着原三生温暖的手,深情地说道:&ldo;原哥,圣使回不回来无所谓,他们回不回来无所谓,你一定要把多吉大哥带回来啊,已经被圣使吓哭五年的嘎嘎姐‐‐不能再哭了啊。&rdo;
起灵笑着说道:&ldo;你小子怎么也跟着原哥学坏了啊?&rdo;
岳阳和强巴围着原三生,大声说道:&ldo;原哥,你真的打算游过喜马拉雅海?怎么游?手脚并用?&rdo;
原三生施施然的穿过他们的包围圈,坐在蛇形船曾经待过的平台上,从背包里掏出了炎帝的梧桐琴,大声说道:&ldo;那森和次吉带着云豹大胆的走吧,往前走,莫回呀头,我弹奏一曲为你们送行。回去找个好姑娘,找一个常常问你有没有搞错的好姑娘,花开堪折直须折,人不枉少年啊!&rdo;
《世本&iddot;作篇》记载:&ldo;神农作琴。神农琴长三尺六寸。上有五弦,曰宫、商、角、徵、羽。
嘁哩喀喳,稀里哗啦,从医九千年的原三生、弹的琴那叫一个难听啊,唱歌不着调的起灵、都捂住了五音不全的耳朵,头痛难耐,像是孙悟空听到了金禅子的紧箍咒。
原三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恍然大悟的说道:&ldo;不好意思啊,九千年没有弹琴了,哦、没有拨片,我说怎么弹的不好听呢?我找一个拨片再试试。&rdo;
说完就在背包里翻来翻去,最后掏出来了蚩尤的令牌,在神农氏的梧桐琴上宫、商、角、徵、羽,哆来咪发唆啦西的拨来拨去,琴声是更加的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