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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页(第1页)

&ldo;公输郎可有困难之处?尽可说来,如能帮上忙,容定不推辞。&rdo;公输长脸色涨红,似乎为自己即将提出的事感到羞愧,黑脸几乎成了酱紫。&ldo;不敢瞒府君,仆南渡途中结实几名好友,仰赖好友相助才未被抓做私奴。仆好友通晓制器之法,手艺精湛远胜于仆,未知府君可愿一见?&rdo;&ldo;共有几人?&rdo;桓容心下一动,难不成今天鸿运当头,捡漏不算,还要买一赠一?&ldo;共有六人,祖籍西河郡,都是相里氏的后人。&rdo;&ldo;西河郡?&rdo;桓容诧异问道,&ldo;据我所知,西河郡现为秦氏统辖。&rdo;秦氏收拢流民,驱逐胡人,这六人既有本事,在坞堡定能生存,为何要南逃?&ldo;此事一言难尽,仆也未知详情。府君如有意,可唤其当面问话。&rdo;桓容挑眉看着公输长,直把对方看得脸色更红,方才笑道:&ldo;既如此,钱实,你再走一趟。&rdo;&ldo;诺!&rdo;公输长出声道:&ldo;府君,六人性情有几分古怪,不喜人声嘈杂,住处靠近林边。为防走兽,房屋四周布置有陷阱机关,需得仆带路方能靠近。&rdo;&ldo;陷阱机关?&rdo;桓容眉毛挑得更高。公输长继续道:&ldo;据其所言,六人技艺习自墨家,先祖乃是慎子之徒。&rdo;墨家?那个倡导兼爱非攻,爱穿短衣草鞋,很能战斗,以吃苦为高尚的战国团体?桓容突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是不是早上没吃饱,以致产生幻觉?天上掉馅饼就算了,还一掉就是一筐?传说公输盘曾败在墨子手下,他们的后人和徒子徒孙竟能走到一起?&ldo;我有一事询问公输郎。&rdo;&ldo;府君请问,仆定知无不言。&rdo;&ldo;尔祖上可为公输盘?&rdo;&ldo;回府君,仆大父有言,祖上代代习木艺,曾藏有半面石刻九州图,后在战乱中遗失。今大父仙逝,仆不敢妄言为嫡系传人,然木工技艺确是沿袭自公输子。&rdo;桓容点点头,用力咬住腮帮,才没有当场仰天大笑。出门之前,他的确想着捡漏,却没想到能捡这么大的漏!先是鲁班后人,接着又是墨家分支,接下来再冒出哪个圣人子弟,秦汉大能子孙,他都不会有半点惊讶。目送公输长领人下船,桓容禁不住攥紧十指,双眼放出绿光。这哪里是流民聚居地,简直就是个聚宝盆!随便挖一挖都能有此惊喜,如果翻遍四周郡县,难保不会再找到几个猛人。不成!暂时还不能捞过界。桓容摇摇头,勉强压下激动的心情,盘算着同石劭商量一下,继续大力推行&ldo;流民入籍,分发田地&rdo;的政策,既不会过界,又能吸引更多&ldo;人才&rdo;。地不够分?没关系。木匠船工在手,直接造船出海!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事绝不可能发生在桓容身上。实在没有铜钱,大可以金子甩出,珍珠砸下。总之,网子张开,诱饵放出,不愁没有大鱼入瓮!想到这里,桓容再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背负双手,眺望蓝天白云,感叹一声:&ldo;春风送暖,天气甚好啊!&rdo;河上突起一阵冷风,带点水花,砸到桓容身前。桓某人默然两秒,抹去面上沾染的水珠,好心情半点不受影响,继续迎风发出感叹。桓容忙着捡漏,和盐渎县民同庆节日,建康城中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更有几家风雨飘摇,随时可能全家入狱,进而走上法场。加大司马殊礼的圣旨颁下,传旨的宦者前脚刚进台城,姑孰的上表后脚就到。表中条陈殷涓和庾氏兄弟的罪状,逼迫朝廷下旨严查,就差明说要殷涓和庾氏兄弟的脑袋。条陈之后附有北伐诸事,简单明了,向朝廷要钱要人要武器。司马奕知晓自己早晚会成为弃子,愈发的放纵荒诞,朝会不上,政务不理,整日和妃妾嬖人饮酒作乐,连吉祥物都不想做了。褚太后说过两次,见司马奕压根是左耳右耳出,干脆丢开手不管,将朝政尽数托付丞相司马昱和几名侍中。遇到桓温上表要求严惩谋逆之人,同样一手丢开,交给司马昱和谢安等人。至于北伐诸事,褚太后实在躲不开,干脆颁下懿旨,言桓大司马请与诸州刺史北伐,自可同诸州刺史商议。表面上,褚太后颇有点气怯,貌似被逼得无法。事实上,这道懿旨一下,司马昱和谢安等人松了口气,桓大司马却是磨了磨后槽牙,现出几分愠色。原因很简单,桓温虽然势大,到底不能一手遮天。褚太后的确没力量和桓大司马掰腕子,却不妨碍将皮球踢走。表书上写明请诸州刺史一起北伐,那么,粮秣军饷就要大家一起商量。各州刺使好歹手握实权,除了桓大司马的兄弟和铁杆,基本是各有盘算。桓温想要大笔一挥,像欺负晋室一样简单粗暴要钱要人,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掌控北府军的郗愔刺使张良计和过墙梯&ldo;愔年事已高,须发皆白。近月久病,不堪军旅。请辞徐、兖二州刺使,京口之兵尽付大司马……&rdo;经郗超篡改的书信当众宣读,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在场除了桓温麾下,另有江州刺使桓冲,豫州刺使袁真和荆州刺使桓豁等派遣的使者。闻听信中内容,皆面现惊色。各州刺使不在建康,消息却并不闭塞。庾氏被新蔡王举发谋逆,殷涓和庾柔兄弟一同下狱,这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心知肚明。郗愔手握北府军,敢和桓温掰腕子,同僚无不钦佩。如今胜负未分,郗愔竟会以老病求退,将北府兵权拱手相让,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但信上确为郗愔字迹,熟悉的人扫过两眼,神情间愈发疑惑。难道郗方回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受到桓元子要挟,方才行出此举?不然的话,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不只豫州使者这么想,包括江、荆两州的使者都在脑中转着念头,计划稍后寻人打听一下,尽快给自家使君送信。郗超坐在下首,仔细观察众人神情。见多数为信中内容惊讶,并未怀疑信上字迹,心下松了口气。同另一名参军交换眼色,为保不出差错,当尽快拟定表书,随书信送往建康。郗刺使坐镇京口,在朝中地位非同一般,说话的分量也是极重。仅凭一封书信并不能直接取得北府兵权,一定要天子下旨,事情才能最终定论。郗超同桓大司马商议,事情必须速战速决。等到郗刺使发现不对,想出应对之策,己方将十分被动,甚至落下伪造书信,陷害同僚的骂名。&ldo;仆有一问。&rdo;传阅过书信之后,豫州使者开口问道,&ldo;京口使者现在何处?信上为何没有郗刺使私印?&rdo;不是正规公文,可以不加盖刺使印。但是,从头至尾没有落款,没有私印,未免有些奇怪。他不提尚罢,这样问出口,众人皆是一凛。对啊,他们都在这里,京口使者为何不在?即便是私人书信也该有落款,加盖私印!有人心生疑问,不自觉看向郗超,眉间紧蹙。郗超虽在桓温帐下,到底是郗愔亲子。以世人对家族的重视,应该不会联合外人坑害自己的亲爹吧?他难道不清楚,郗愔倒了,他将失去重要依仗。桓元子信他还好,哪一日对他生出疑心,非但官职不保,甚至连命都可能丢掉。一个能陷害亲父之人,谁敢放心重用?郗超心头一惊,他知道事情总会有破绽,想要滴水不漏很难,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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