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穗脑后一排黑线就淌了下来。
夜晚的河边微风袭人,还是很清爽的,在这春末夏初的时节还是透着些许的凉意。
田穗把衣物挂到河边的树枝上晾着,趁着四下无人把身上的湿衣也脱了下来,然后笼了把火烘干衣服,又赶紧穿上。
毕竟,现在她所处的地方是古代,名声对一个小女孩来说至关重要,不检点可不行。
田穗穿戴整齐,然后来到田间,将木犁绑在牛背上,沿着记忆的路线向农家走去。
虽然潜意识里她有些不喜欢这个家庭,因为这个家庭有些特别。
……
“穗儿,别发愣了,该回家了!”一个大嗓门打断了田穗,她叹息一声,站起来拍拍自己的屁股,转身往说话的人走去。
那人,是农家女田穗的姐姐,叫田禾。
田禾是带着妹妹田穗来河沿捉田螺的,只是这个小妹一来就对着河水瑟瑟发抖,自从三天前出了那件事以后,妹妹就变得寡言少语,让她吃饭就吃饭,喊她名字就看着你,却很少言语,爹娘忧心忡忡,就让自己带她出来玩,结果还是这样,不禁叹气一声。
听到姐姐田禾的叹气,田穗实在是无语,她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但是无法接受农家女是被亲祖父派出去耕地的。
作为一个上有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小姑娘,她不明白什么样的祖父居然那么狠的心,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出去耕地,而且是天色已晚的时候。
当然,这件事情也只是在田穗的脑海中划过,具体因为什么原因,她也不清楚,现在这件事在家里已经成了一个忌讳,谁都没提,不管怎么说,反正金枝对于这个所谓的大家庭那真是没有半点好感可言。
年芳十二岁的田禾已然定亲,夫家是本村的一个于姓少年。受到炎日的勤晒,皮肤有一层健康的麦麸色,双眼大而圆,炯炯有神,透射出年轻的灵秀。她看着脑袋低垂,一点精神没有的田穗,拉着她的手哄道:“穗儿,这几天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好了,我们回家,姐给你烧田螺吃……”
两人牵着手,提着破了边角的小木桶,还未曾到家,便看到一个身材纤秀的妇人,盘着的发髻上别着一支木钗,倒是颇有几分姿色,金枝知道那是王氏,自己的大伯母,跟她娘刘氏春草同岁。
“吃吃吃,两个小丫头就知道吃,家里的牛都还没喂呢,还想着吃……”王氏看到小木桶里的田螺责骂声传来,未了还不忘加上一句:“给我留点……别都吃完了!”
“噗……”这突如其来的最后一句,让田穗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大伯母还真是个奇葩啊!
“哎呦,穗儿啊,瞧这几天魂不守舍的,伯母还以为你有什么想不开呢?好了就行,家里的事情你也替你姐张罗一下,别给我偷懒,听到没有?”王氏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姿态。
“伯母,穗儿还小,有事我来做好了!”田禾满脸带笑,丝毫没有王氏的不客气而气恼。
“哼!”王氏瞪了田禾一眼,便扭着腰走了。
“穗儿,你别生气,大伯母不是坏人,只不过是嘴有点磨人。”田禾怕妹妹多想,连忙解释道。
“嗯!我知道!”田穗虽然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这还不算坏人?难道叫好人吗?这王氏不是嘴磨人,而是言语刁钻,语气凶悍,还算好?这田家人的思维都不正常吗?田穗忍不住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
“姐……!”看着正把烤熟的田螺砸出来,田穗把心里憋了好久的称呼喊了出来,不解道:“为什么要烤了以后敲呢?用煮的不是更好,而且烤田螺吃多了容易得肝吸虫病的!”
“生的敲了还怎么吃?”田禾瞥了她一眼,柔声道:“敲碎了一烤就不好吃了,煮的能好吃吗?锅里全都是田螺碎片,划伤了嘴就不划算了,而且你说的肝什么虫那是什么病?我怎么没听村里的王大夫说过?”
“我……”田穗刚想解释,才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一个落后的跟原始部落差不多的穷乡僻土哪里会知道田螺的真正美食方法,更不可能知道肝吸虫病那一个现代术语。
这田家破落不堪,虽然是上无片瓦遮身的茅草房,但屋里还是吹着凉风的,好在现在已经临近夏天,晚上睡觉倒还算是凉爽……但是到了冬天,田穗可以预见到时候自己生不如死的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