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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反对国王的贵族?&rdo;我扬起一边眉毛。

他点点头。&ldo;是真的。谁能想得到呢?或许他们以为街上的百姓会表示感谢，然后乖乖回家去吧。&rdo;

&ldo;可您不这么认为?&rdo;

&ldo;恐怕是的，埃莉斯。我担心一旦人民尝到了甜头，一旦他们品尝到了力量的滋味‐‐属于暴民的潜在力量‐‐那么光是取消税法新政是没法满足他们的。我想他们只会把一辈子的挫折全部发泄出来，埃莉斯。他们朝最高法院投掷烟火和石块的时候，我就不觉得他们会支持贵族。他们焚烧卡罗纳子爵的肖像时，我就更不相信他们会支持贵族了。&rdo;

&ldo;他们焚烧了他的肖像?焚烧了财政总管的肖像?&rdo;

父亲点点头。&ldo;的确如此。他被迫离开了这个国家。另外几位大臣也跟着他离开了。动乱就要来了，埃莉斯，记好我的话。&rdo;

我一言不发。

&ldo;接下来要说的就是你在学校的表现了，&rdo;他说，&ldo;你就要毕业了。你现在是位女士。你应该表现得像位女士才对。&rdo;

我思考着他的话，但王家学校的高年级生制服并没有让我觉得像个大人。它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假装大人的孩子。等到放学后，我丢掉硬邦邦的制服，松开头发，让它垂落到我开始发育的胸部上，这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大人。我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仿佛看到了我的母亲。

&ldo;你一直在跟阿尔诺通信。&rdo;父亲不经意地说着，仿佛只是随便换了个话题。

&ldo;您该不会读了我的信吧?&rdo;

他翻了翻白眼。&ldo;不，埃莉斯，我没读你的信。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究竟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rdo;

我垂下头。&ldo;抱歉，父亲。&rdo;

&ldo;莫非你忙着反抗所有权威，连你真正的朋友是谁都忘了?&rdo;

列文夫人坐在书桌边，故作睿智地点点头，显然觉得自己的说法得到了肯定。&ldo;抱歉，父亲，&rdo;我没理睬她，又重复了一遍。&ldo;事实在于，你一直在给阿尔诺写信，而且‐‐根据他跟我说的内容来看‐‐你丝毫没有履行我们的约定。&rdo;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女校长一样，双眉微微扬起。

&ldo;父亲，您说的是什么约定?&rdo;我故意用无辜的语气问。

他朝我们的旁听人短促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补充道：&ldo;就是我们在你来圣西尔之前达成的约定，埃莉斯，你曾保证说，你会尽你所能去说服阿尔诺，让他接受我们家的领养。

&ldo;抱歉，父亲，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rdo;

他沉下了脸。接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女校长。&ldo;列文夫人，我想跟我女儿单独谈谈。&rdo;

&ldo;恐怕这有违学校的规定，先生，&rdo;她说着，甜甜地笑了，&ldo;需要单独会见学生的家长或监护人必须提供书面申请。&rdo;

&ldo;我知道，可……&rdo;

&ldo;抱歉，先生。&rdo;她不肯退让。

他的手指在马裤的裤腿上敲打起来。&ldo;埃莉斯，请别故意跟我作对。你很清楚我的意思。在你来这间学校之前，我们一致同意，是时候让阿尔诺成为我们家的养子了。&rdo;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ldo;但他是另一个家庭的成员啊。&rdo;我继续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ldo;请别跟我装傻了，埃莉斯。&rdo;

列文夫人哼了一声。&ldo;这一招我都见怪不怪了，先生。&rdo;

&ldo;谢谢你，列文夫人。&rdo;父亲恼火地说。但等他回过头来，再次对上我的目光时，我们之间的紧张气氛却缓和了不少‐‐这要归功于列文夫人惹人厌的本领‐‐他的嘴角甚至抽动了一下，显然是在忍着笑。作为回应，我露出了自己最快乐也最无辜的表情。他的眼里泛起慈爱，这一刻突然变得美好起来。

等他再次开口时，语气镇定了许多。&ldo;埃莉斯，我相信自己没必要提醒你约定的内容。这么说吧：如果你仍然不肯执行约定，我就只能亲自处理了。&rdo;

我们同时悄悄看了眼列文夫人，她坐在那里，交扣的双手放在桌上，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困惑，却可悲地失败了。在那一刻，我几乎放声大笑。

&ldo;父亲，您是打算亲自尝试说服他接受领养吗?&rdo;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凝视着我的双眼。&ldo;是的。&rdo;

&ldo;即使您会因此失去阿尔诺的信任，您也打算这么做?&rdo;

&ldo;这是我必须承担的风险，埃莉斯，&rdo;父亲答道，&ldo;除非你按照约定去做。&rdo;

我答应过他，要给阿尔诺灌输我们的理念。让他加入我们。想到这里，想到有可能会失去阿尔诺，我就不由得心情沉重。但如果我不去做，父亲也一样会做。我想象着阿尔诺在未来的某一天愤怒地质问我：&ldo;为什么你一直不告诉过我?&rdo;那一幕让我无法忍受。

&ldo;我会遵守约定的，父亲。&rdo;

&ldo;谢谢。&rdo;

我们转头看向列文夫人，后者朝父亲皱起眉头。

&ldo;你在学校也得好好表现才行。&rdo;他飞快地补充道，然后拍了拍大腿，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我知道这代表会面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