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峰苑茶居的雅间里,贺子峰无奈的看着一桌的白酒,脸色有些无奈:“你们不是来品茶的吗?这白酒是怎么回事?再说了,你们喝的惯白酒吗?”
亨利贱贱的笑着,他对贺子峰说:“贺,我们都是老上海了,你看我的中文,多标准,其实在我儿时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中国生活了,白酒,我能喝半斤!”
看着那一桌子的菜,贺子峰暗叹,吃别人要狠这句名言原来是适应于全世界的。
端起酒杯干了一杯,贺子峰在位置上坐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如在开喝之前,谈谈我们的合作怎么样?我想达成共识之后,这顿酒喝的会更加尽兴。”
三人对视了一眼,最后异口同声的说了两个字:“大烟!”
“这绝对不行!”
贺子峰一口就回绝了三个人的要求,他站起身来,神情有些激动:“我说三位,你们能不能换个角度去看待形势的走向,你们三个人都是有着大智慧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成为本国政府的代表人物,我承认,大烟能够给我们获取很大的利益,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了!”
走到窗前指着外面,贺子峰声音提高了几度:“你们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中国和日本打的如火如荼,多少人扔掉了烟枪拿起了步枪,这个时候,损害我们利益的人是谁?是日本人!”
“现在中国人正在觉醒,你们知道中国人的民族特质是什么吗?是不能拥有一个具备领袖气质的人物出现,一旦这样的人物出现,中国人就会想磁铁一样吸附在他的周围,形成巨大的凝聚力和爆发力。”
贺子峰长舒了一口气:“但是现在呢?重庆,延安,那里到处都是具备这样气质的人物,中国人正已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凝聚力量,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打破这个僵局,获取抗战的全面胜利,到了那个时候,贩卖大烟的我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什么叫众矢之的你们知道吗?就是众人谴责排挤的对象,这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贺子峰的一番话让三个人都沉默了,诚如贺子峰所说的,大烟利润丰厚,但是害人不浅,现在中国人确实开始团结起来了,公共租界的两个烟馆最近被爱国青年砸了几次,来的人也少了些,不但如此,各种爱国宣传标语也贴满了大街小巷,春节过后,逃难来上海的人也少了,他们更多的是奔向了重庆和延安,在两个政党的领导下拿起了武器。
“那……”理查德支吾了下:“贺老板认为,什么才能把我们的利益最大化?”
“有啊,怎么就没有。”贺子峰瞪眼:“我青帮有什么?码头!现在是战争时期,战争最缺什么?军火、药源、后勤物资,你们还不明白吗?”
“这个……行不通吧?”亨利皱着眉头说:“军用物资是严格限制的,日本人封锁了江面,我们的东西很难进来,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才行。”
“一个国家不行,那么三个国家联合对日本施压呢?”贺子峰抛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们三方能够精诚合作,组成一个联合船队,那我青帮16个码头全部都能给你们腾出来,只要你们能运进来,我就能给你们销出去!”
贺子峰的这句话,让三个人齐齐一震,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口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但是……军火这一块是违禁品,我们国内是不允许对外销售的,你知道,现在中国形势堪忧,各国都在观望,如果这个时候对中国销售军火就等于像日本宣战了,我们的政府不会做出这么弱智的选择。”乔治无奈的摊摊手:“如果单单只是一些基本物资,我们花这么大的代价组成联合船队,最后可以说是没有利润可图啊。”
理查德赞同的点点头:“贺老板你的条件我们真的很心动,但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我们在中国的目的是圈钱,而不是介入到战争中去。”
贺子峰重新坐了下来,他淡淡的看着三人:“你们还是觉得大烟有利可图是吗?”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亨利耸耸肩:“相对中国,我更向往夏威夷海滩,这么辛苦来这里,无非是想增加自己的资本,贺老板,不妨和你直说吧?没有利益谁都不想来中国,这里太乱了。”
“好!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几位,但是我必须申明一点,大烟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我虽然也是商人,但我有自己的底线,所以还希望几位不要为难我。”
顿了顿,贺子峰继续说:“我想日本方面是很乐意看到各位能够各自为政的,也正因为这样,傅筱庵才敢在公共租界公然袭击工部局的工作人员,不是吗?”
“FUCK!”
亨利猛的站了起来:“这混蛋推的倒是干净,我真想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其余的两人都沉默了,贺子峰把玩着鼻烟壶:“据我所知,几位在国内都是有大能量的人,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各国早就看到了中国这个巨大的军火市场,黑市流出的还少吗?”
“你们不做,自然有人做,虽然麻烦点,但是期间的利润极为丰厚,战争一旦发生,真正流通的不是美元,不是法币,也不是英镑。”贺子峰缓缓的靠了过去,沉声说:“是黄金!是沉甸甸的黄金!”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贺子峰到底想表达什么,但后者却不再明说了,只是给他们倒满了酒,然后自己美美的喝上一杯。
“嗨!贺,我们是朋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行吗?不要拐弯抹角的,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就是要坦诚相见才对。”
“不好意思,其实我说什么你们心里最清楚,只是你们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不想投资就想获取利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动的什么歪脑筋吗?”
贺子峰端着酒杯,笑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