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月虽覆灭,幽都城却一切如旧。
想来,海中月的很多法阵,即便没有修士的支撑,也能运转多年。
黄莺从船上跳下来时,付了船夫双倍工钱。
船夫感恩戴德,亦有些难为情:“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各位仙人……”
船夫在看见蛇潮的刹那,吓晕了过去,但他醒来,见沈玉霏一行人安安稳稳地坐在船舱内,一问之下,他们甚至已经拜访完了海中月的仙岛,立刻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沈玉霏一行人的身份——以北海为生的船夫们,极其信服海中月的女修。
既然海中月的修士让他们上了岛,那就说明,他们的身份没有问题。
黄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隐忍的悲痛。
但她没有将海中月已经覆灭的事说出来:“无事,你们以后……”
黄莺欲言又止,将钱袋塞进船夫的手里,急匆匆地转身,追随沈玉霏的身影而去。
船夫茫然地点头,待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方才回过神来。
他跳上自己的飞船,余光瞥见海平面上汇聚起浓稠的乌云,立刻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蜑雨咯!”
无数船夫亦扯着嗓子附和起来。
“蜑雨咯——”
并不知道自己的守护神,已经消弭在世间的船夫们,驾驶着各自的船,毫无畏惧地闯进了风雨。
而尚未离开幽都城的沈玉霏,怀中玉简忽而散发出淡淡的热意。
那玉简中存放着合欢宗长老的神识,若忘忧谷有异,沈玉霏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
“宗主!”当沈玉霏将玉简摊开的刹那,百两金撕心裂肺的声音立时在
玉简中炸响,“玉清门——玉清门的修士围住了忘忧谷!”
沈玉霏本就凝重的神情彻底阴沉了下来。
一直魂不守舍的春熙也呆立在了当场。
“臭道士!”没骨花怀抱长琴,一头墨发无风自动,不等沈玉霏命令,已腾空而起,化为流光,向着远处飞掠而去。
沈玉霏则在收起玉简的刹那,第一时间,寻到了梵楼交给自己的那缕神识。
……梵楼无恙。
沈玉霏又抓住了蜷缩在袖笼里的小蛇,将其缠在指尖,细细打量。
蛇身通体乌黑,墨色的鳞片一片紧挨着一片,仿佛浑然天成的玉雕。
“嘶嘶?”小蛇用头蹭了蹭它的指腹。
沈玉霏的心中刚升腾起的一丝怒火就这么被小蛇蹭散了。
小蛇是梵楼也好,不是梵楼也罢。
起码,他们都还活着。
与此同时,身在忘忧谷中的梵楼,睁开了双眼。
他能通过神识凝聚而成的小蛇跟随在宗主的身边,亦能感受到宗主的情绪。
……宗主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梵楼纠结地扣上面具,将一张拧起来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此时,不是他考虑身份是否暴露的时刻。
玉清门围攻合欢宗,忘忧谷内人人自危。
梵楼推开临月阁的门,佛见愁和佛见笑正一人抱着柳琴,一人抱着琵琶,面色凝重地悬浮在半空中。
姐妹一人齐心协力,在忘忧谷外笼罩起一层透明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