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踱步入厅中,不悦:“少夫人,温婉自小体弱多病,一直用药养着,大夫说千万不可累到,别说是捧茶盏下跪,就是下床走动时间稍长些也不行。”说完意味深长地看过来。
卧槽,你强行塞个妾室给苏沐也就罢了,还搞个一碰就碎的药罐子,顾先生,你的口味略重啊。
算了,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鉴于刚才确实让她跪得有点久,我心里过意不去,解释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她,哪知道是个病美人。”
顾青冷道:“少夫人,你瞎吗?温婉因病瘦成这样,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辩驳:“时兴以瘦为美,我以为她是在减肥。”
顾青眼神愈冷:“你减肥会减成这样吗?”
我扫向地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孱弱身形,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会。”
顾青愠怒:“你都不会这样做,推己及人,温婉难道会吗?莳萝,平日见你温和娴静,却没想到竟也如此心肠歹毒,第一次见就要置人于死地!”
我一脸懵逼:“顾先生,我……”
顾青打断我的话,痛心疾首:“温婉是妾,妾室地位卑下,自然不能与少夫人你相提并论。但至少也是一条人命。你竟如此狠的心,算我看错了你!”
我慌了:“顾先生,今日之事纯属误会。”
顾青连连摆手:“既然你容不下她,她身子弱,留在这里捱过早上不一定能捱过晚上,不如遣她回家任由自生自灭。”
温婉哭了,“咚咚咚”朝我和顾青叩了三个响头,再抬头眼底已是一片决绝,通红着眼睛道:“我不回去,爹爹不在了,我已经没家了。与其回去受辱而死,不如现在一头撞了干净。”语毕,挣起身子便要向旁边柱子上撞。
事情进展全不在意料中,如斯美人要香消玉殒。我惊得一下跳起来,忙不迭拦她:“凡事有商量,干什么要死要活。”
温婉掩面,哭得哀哀凄绝:“姐姐厌烦我,少主也不喜我,苟活于世有什么意思?”
我忙慰安:“我哪有厌烦你,妹妹别多想。至于少主方面,你放心,只要多相处勤出现日久自然生情,还怕他不喜欢你?”等等,卧槽,我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温婉转悲为喜,抬起濛濛泪眼望我:“此话当真?”
我:“……”可以说不当真吗?
正在我郁闷烦闷且苦闷不知如何往下接话时,苏沐像救星一样出现。苏救星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板着脸,扫一眼场面,顾向众仆从喝道:“二夫人手都烫了,还不如快去请大夫。”
小厮一叠声应着,“蹭”地跑了出去。
苏救星又道:“你们怎么伺候的?二夫人身子弱不能累着,还不快扶回房间休息。”
婢女忙将温婉搀了,不由分说地扶出门。
余光掠过顾青,苏救星冷起脸,斥道:“少夫人处置事情失当,罚禁足三日。”他向我使了个眼色,“还不回房去。”
终于能离了是非地,我如蒙大赦,转身跑也似的逃开。
片刻,苏沐处理完厅堂之事追过来,一见面就劈头盖脸道:“阿萝,你怎么就这么天真这么笨!早跟你说过,要小心顾先生和温婉,这几日能避则避,万不可单独见他们,你们怎么就记不住呢?今天若不是我到得及时,难道还真要允她共事一夫?”
我低了头,低了声音,低了气场:“顾先生着人传话,说依仪礼,温婉须得奉茶问安,要我准时过去,别废了礼节。”
苏沐恨得牙根痒痒:“你傻吗?你是剑冢女主人,内府之事你全权决定,你说见就见,不见就不见,听什么顾先生的话。”
我一阵委屈:“我不知道。”这十多年来,我虽然跟着师父学了半部论语,但一向不用功,所以不过是识了些字,知道了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而已。
苏沐气急败坏,又道:“想想你刚才说的什么话!‘多相处勤出现日久自然生情’,她是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这话能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