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萦绕淡淡的檀香,身侧的床铺缓缓陷下,苏苏然然的轻响。出门在外警惕心万不可少,所以我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入目仍是那双幽深略显神秘的碧眸。我心下大惊,退至床角,身子紧绷蓄势待发,沉声道:“你做什么?”
他侧躺于床外侧,一手支着身子,碧眸如水轻漾,却无多少情绪:“睡觉。”
我目光凝着他,只见对方仿若君子坦荡荡,若我有其他想法倒显得我猥琐了。对视片刻,我揉了揉太阳穴,暗叹,这总归是人家的地盘,说不定这床铺还是人家的,我现在的表现有点鸠占鹊巢的意味。迅速反省完毕,我随手取来外袍,点点头道,“那你先睡,今晚月色不错,我出去散散步。”
他眼角余光扫向窗外,不急不缓道:“今晚没有月色。”
我这时也瞧见外面黑黢黢一片,镇定地改口:“今晚夜色不错,我出去散散步。”
他起身拦住我,语气软了一瞬:“别闹。”
我一怔。就在这怔愣间,他迅疾出手,点了我的穴道。
我呆呆地看他把外袍从我手中取下,放回原处,尔后让我如先前般躺下,接着他侧躺于我身侧,伸出手臂不松不紧地搂好我。我睁着眼睛,既无法动,也无法讲话。心中无数匹草泥马奔腾不息。这究竟是怎样一种状况?
欲哭无泪,江湖莫要如此薄待我,虽然某公子长相好,身材好,气质好,武功好,符合了我择婿标准的前四好,但我还不知他厨艺和运气如何,以及性格方面还需继续考证,江湖不要这样急着把我卖出去。啊啊啊,我会画圈圈诅咒你的。
正在我凌乱之际,他抚了抚我的后脑勺,低沉嗓音自头顶传来,幽幽的语调,“点穴不利于你身体内血液流动,但你不肯配合,只能取此下策。你放心,我不会动你。”
他微凉手指拂过我的眼帘,轻声道:“莳萝,睡吧。”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我凌乱的思绪顿止,浓重的困意袭来不可抵抗,我的眼睛慢慢阖上。
翌日早上醒来时,床上只余我一人,我手脚活动自如,可自由讲话。转眼看去书桌前已无他读书的身影,我揉着眼睛回忆,恍恍惚惚只觉昨晚之事犹如梦境。
然而无论是不是梦,我都决定离开。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总让人觉得不安全。
“你要走了?”某公子淡淡抬眼,轻声重复道。
我重重点头:“是。”
他稍稍垂眼,长长的刘海掩住眸中的情绪,只觉落寞而萧索,很容易让人想起秋风拂过,黄叶纷落。沉默片晌,他微微颔首:“好。”
我倒没料到会这样顺利,感激之情发自肺腑:“莳萝非常感谢公子的照顾,以后若有机会定当重谢。”
他似乎笑了一下,接着点头读书,与往常并无不同。我俯身冲他郑重地作礼,尔后转身离开。
我走了,某公子既没有挽留,没有强留,也没有遣人送我出府,仿佛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存在。真是个神秘而奇怪的人。
想起他那双幽深的碧眸,我暗暗揣测某公子应该不是中原人。出手救我或许至少恰巧遇到,至于昨晚那件事,或许真是的场梦吧。
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虽没有秋水山庄奢华,但胜在大,目测面积约为秋水山庄的两倍。本来我还担心这么大的宅院,自己兜兜转转迷了路出不去,然而不久我就打消了此想法。因为这宅院虽然很大,路线却是简单明了,很多地方是一条路通到底,别说十字路口,就是岔路口也很少。
某公子果然异于常人。
背着包袱,一路行去。没多久,便至大门口。门口倒有两名守卫,手持枪棒,腰杆笔挺。我放缓脚步,想着若是被拦住该怎么解释才可脱身,谁知跨出门口好远,他们仍未吱一声,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移动。
这等反常让我心下犹疑,难道我真是透明的不成?思及此,赶紧捏捏自己的手,拍拍脸蛋,很好,没有问题。
我甚至还跺跺脚,感受是否存在重力。
好吧,我一切都没问题。
那就问题的就是他们了。
该不是遇上鬼怪了吧?我心底浮起一个想法。但随即摇头否定,大白天遇鬼怎么可能?我觉得自己出去后需要找个大夫瞧瞧,别是牵机药没毒死我,倒是让我神经错乱了。
宅院建在一座山上,所以出了院门我需下山。只是当手搭凉棚往山下打量,目测路程时,我呆住了,石化了,当即泪如泉涌。终于知道某公子为何会淡定地放我走,不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而是他知道本姑娘还会回来的。
山下密密麻麻站的全是人,半空中五颜六色的旗帜飘扬,上书耀眼大字。本姑娘眼力还不错,当然更重要的是那字非常之大。于是一瞥之间便见到遒劲的“林”字,飘逸的“风云”,深沉的“七煞”,秀气的“名歌”,凌厉的“唐”字,清新的“归南”等,其中最中间最大的那面旗帜上书沉稳厚重的“武林盟”三字。
我僵硬地调转脑袋,发现临风不知何时落于我身侧。我颤抖手指指向山下涌动的人流,不敢置信:“这些人怎么在这里?”
临风诧异地看我,回道:“姑娘自己做下的事难道不清楚吗?”
我嘴角抽搐:“捉我的?”
临风点点头,目光依旧诧异:“姑娘为何如此惊讶?这种围攻又不是第一次。上次姑娘不是很轻易就脱身了么?”他皱了皱眉,继续道,“不过这次有宫盟主亲临山下,姑娘逃脱或许不太容易。”
我咽了咽口水:“宫千行?”
“是啊。”临风偏头看我,满目诚恳,“在下觉得姑娘完全应该考虑采宫盟主,年轻有为相貌英俊的江湖侠士舍宫盟主其谁。”
我脸色黑下来,哼道:“你家主人好像也挺符合条件的。”
临风眼角余光淡淡瞥过来:“我家主人不是被你采过吗?”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仔细打量山下的旗帜,回想着在秋水山庄得到的信息,那淫贼曾成功强x某谷主某坊主某帮主某堡主某观主某教主某少庄主某城主某山主,而此时某谷主某坊主某帮主某堡主某观主某城主某山主正在山下等着杀上来,某少庄主我已见过,这样推算来,“你家主人、他是魔教教主楚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