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再次证明,我其他方面真的不行,但知人知己方面,颇值得称道。
将军师姐的确关心我,而且关心得很含蓄。
眼见对方要追上我一刀取命,这时谷中一声轻叱,她凌空而起,踩着一溜儿人头马头翻身跃出重围,半空中弯弓搭箭,三支齐发。
只听一道惨呼,追在最前面的三人齐齐滚下马,当场殒命。
落地之间,她夺下对方马匹,抽出腰间佩剑,剑尖一横如割稻草般划过。伴着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转眼之间,她已杀出一条血路如风追来,喝道:“人给我!”
我一愣。
她无暇多说,杀退左右敌人,纵马奔至,俯身将苏沐抄入怀中,又一把拎起后襟将我甩上旁边空着的马背,一脚踢上马屁股:“自己保命!”
那马吃痛,一声长嘶,撒蹄奔向谷外。
我回头,只见敌人放弃对谷中心的围攻,散向外围追杀她。而师姐的一众属下也忙跃马冲出,前来支援。双方混战,场面一时凌乱不堪。
一夜将尽,墨色渐淡,东方天际隐隐变成灰白。
骏马疾如风,返向山谷。
将军师姐一眼望见马背上的我,翻手斩杀两侧敌兵,瞬时暴躁:“靠!你怎么又回来了?”
骏马穿过战场,直奔山头之上的敌方指挥官。
隔着层层敌兵,将军师姐遥声急道:“喂喂,你别乱来,我不用你帮!”
身后一群敌兵蜂拥追来,一连声高喊:“他的目标是大人。保护指挥使大人!”
耳畔风声呼啸,带得面庞生疼。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我伏于马背之上,使劲勒马缰,再勒……身下骏马吃痛,却是长嘶一声跃上山头。
此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我特么压根就没想过回来帮忙,我一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能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师姐问我怎么又回来了,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出谷之后,我怕后面的人追上来可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打马狂奔。
孰料没跑出多远,敌方一阵号角响,这战马如听号令,霍地掉头,不要命地冲回战场,怎么扯缰绳都勒不住。最初它失控时我想过跳下来,但是它的速度太快,我心生怯意,这么一犹豫间它就冲回了战场,冲上了敌军大本营,后面跟来一群乌压压的骑兵和步兵。
尼玛这下就算我想跳也没机会了。
这马发疯一样直冲敌军首领所在。上阳谷时,曾听师父提起,说北国与古国不同,重文轻武,常是文人带兵。当时我还心中不信,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带兵打仗?如今我单枪匹马冲上山,这群北*士也能骇得脸色大变,大约真如师父所说,北国将领是个不中用的书生。
一路冲去。
见后面人马拦截不下,前方守卫将令旗一招,喝道:“保护大人,弓箭手准备!”
瞬时,一排□□手搭上箭,乌森森的箭头对了过来。
这箭跟李怀璧那群山贼的大不相同,箭镞锋利,力道强劲,一旦乱箭射来,我肯定抵挡不住,势必被射成马蜂窝。
生死关头,反而冷静了。箭雨离弦的刹那,我深吸一口气,猛地立起,足踏马背凌空翻身,直冲敌军首领营帐。
用这具身子的好处是,你的潜力远远超乎想象!苏沐是武林中一顶一的高手,身手矫健内力浑厚,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我能被人追着打,是因为我不敢用,不太会用,而且怕用了后收不回来伤到自己人。
眼下只身冲入敌营,说不好一秒就要跪,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解下腰间的剑,抬手敲晕迎面杀来的一位小将,我一鼓作气冲入地方中军营帐。擒贼先擒王,如果能制住对方首领,那么……就能拖延时间,等师姐救我了!
好吧,我就是这么没骨气。
营帐中有两人,分左右坐着,正淡定地下围棋。左边是位蒙着面纱的白衣美人,右边是位身着官服的白面书生,应该就是敌军口中的指挥使大人。
我提着剑,直冲白面书生,意图挟持他做人质。刚向前两步,那位白衣美人听到响动微抬眼看来。四目对上,我不由一怔。
一抹轻柔面纱遮得容颜绰绰约约,暖黄火光中,隐见妖冶倾城之貌。敛衣,规规矩矩地跪坐着,身姿单薄弱不禁风。她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纤手捂上檀口,低呼出声:“苏公子?”
我:“……”竟然遇见了故人!这美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客栈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那时她戴着垂至纤腰处的幕篱,着一袭白纱裙。今日她蒙着面纱,同样着一袭白纱裙。
这时,敌方军卫冲进来,高声喊着“保护大人,捉拿刺客”。再不动手还要等到何时?我足底踏起,神手就要捉那白面官员,孰料千钧一发之际,美人忽地转身,偎入我怀中,一对水眸盈动,可怜兮兮地望过来:“苏公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