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跟刚才那个女人一样。&rdo;我回答他,&ldo;就是那个穿宝蓝色套装,刚住进来的女人,我不知道她用哪个名字登记。&rdo;
他和女孩都盯着我看,两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好奇加上怀疑。碰上这种情况,有上百种表演方法。不过这次得出奇招,这一招在全世界的旅馆都行不通,偏偏在这里会奏效,很可能是因为我不在意它的可行性。
&ldo;你们不喜欢发生这种事,对不对?&rdo;我问。
他微微摇了摇头,&ldo;至少你很坦白。&rdo;
&ldo;我受够了当个傻瓜,我厌烦透了。你们注意到她左手的无名指了吗?&rdo;
&ldo;啊!我没注意到。&rdo;他转头看看女孩,她也在摇头,不过眼睛仍盯着我。
&ldo;她没戴结婚戒指,&rdo;我又说,&ldo;她不肯戴了,一切都过去了,全毁了,那些年‐‐唉!我还说这些做什么。我从‐‐管他从哪儿,一路跟着她。她连话都不肯跟我说。我到底在干吗?只是给自己难堪而已。&rdo;我很快地转过头擤鼻子。这一招果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ldo;我最好还是离开。&rdo;说着我转身要走。
&ldo;你希望能重新开始,她却不肯。&rdo;女孩轻柔地问我。
&ldo;是的。&rdo;
&ldo;我很同情你的处境,&rdo;年轻小伙子说,&ldo;不过,马洛先生,我们必须这么做。旅馆业对这种事要特别小心,有些情况很难预料结果‐‐甚至还有人被干掉。&rdo;
&ldo;干掉?&rdo;我惊讶地看着他,&ldo;我的老天爷,谁会做出这种事?&rdo;
他把两只手臂放到桌上,&ldo;马洛先生,你打算怎么做?&rdo;
&ldo;我希望能就近在她身边‐‐万一她需要我,我可以帮上忙。我决不会去烦她,连门都不敲。不过她会知道我在一旁,也会明白我的用心。我会等待,我会一直等下去。&rdo;
显然这招正中女孩之意,我已有八成把握,接着我深吸一口气,向下一个胜利迈进,&ldo;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送她过来的那男人。&rdo;我说。
&ldo;不是&lso;男人&rso;送她来,那个人是出租车司机。&rdo;柜台那小伙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他听懂了我的暗示。
女孩好笑地告诉他:&ldo;杰克,他指的不是开车送她来的人,是那个替她订房的人。&rdo;
杰克回嘴说:&ldo;我知道了!露西尔,我没那么傻。&rdo;他忽然从桌上拿起一张卡片放到我面前,那是一张订房登记卡,卡片右下角有个签名:拉里&iddot;米切尔。另外一处用很不同的字迹签写着:贝蒂&iddot;梅菲尔德(小姐),纽约西查塔姆。接着在表格左上角,填日期的是拉里&iddot;米切尔的字迹,还写了时间、价钱以及证件号码。
&ldo;你实在是很好心,&rdo;我说,&ldo;看来她已改用原姓了,她当然可以这么做,这反正不违法。&rdo;
&ldo;只要不是诈骗,用什么名字都行。你要住她隔壁那间吗?&rdo;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们,也许他们也觉得眼睛一亮,没有多少人会这样试图让他们惊奇。
&ldo;哦,&rdo;我说,&ldo;你们真是对我太好了,不过你们不能这么做,万一我惹了麻烦,你们的饭碗会保不住。&rdo;
&ldo;没关系,&rdo;他回答,&ldo;早晚要碰上的嘛!而且我看你人不坏,只要你不说出去。&rdo;他从笔筒拿起一支笔递给我。我签了名,留了一个地址:纽约市东区六十一街。
杰克看了一眼,&ldo;离中央公园很近,对不对?&rdo;他随口又问一句。
&ldo;三条街再过去一点,&rdo;我说,&ldo;在列克辛顿和第三大道之间。&rdo;
他点了点头,他知道那个地方,我顺利过关。他伸手去拿钥匙。
&ldo;我想把行李先放这里,&rdo;我告诉他,&ldo;然后找些东西填饱肚子,可能的话再租一辆车。你们能帮我把行李送到房间吗?&rdo;
这种事当然没问题,他可以轻易办到。他领我到外面,指着一片树丛,后头是一幢幢的小别墅,屋顶全铺上白绿相间的木板,走廊则由栏杆围成。他指向树林那边,告诉我房间的位置。我道过谢,他便转身要进办公室,我追加了一句话,&ldo;对了!有件事,如果她知道我来了,她可能会马上退房。&rdo;
他微微一笑,&ldo;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马洛先生,除了夏天的旺季,大部分客人都只待一两个晚上,今年当然也不例外。&rdo;
接着他回办公室内,我听见女孩对他说:&ldo;他真的挺讨人喜欢的。不过,杰克,你不应该这么做的。&rdo;
然后我听见他答道:&ldo;我讨厌那个叫米切尔的家伙,就算他是我老板的朋友也一样。&rdo;
第四章
这家旅馆的房间还算不错。一组普通而坚固的沙发、几把没加垫子的椅子、一个靠墙摆设的小桌,还有与人等高的衣柜,柜子里放了一个保险箱。浴室里是豪华的好莱坞式浴缸,洗手槽上方的镜子四周镶有霓虹灯泡。迷你厨房内放了一台小冰箱、白色炉台以及一式三组的电炉,洗碗槽上方的柜子摆了几套餐具。我先拿些冰块给自己调了一杯酒,浅喝一口。我没开窗,百叶窗掩着;在一片漆黑中坐下,一面喝酒一面专心听。起先,隔壁房间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有马桶冲水的声音。对方显然在房间里。我喝完酒、抽完一根烟,开始端详隔开两个房间的那面墙上安装的暖气。金属盒子内有两个长形灯泡,看上去不像能释放多少暖意,不过暖气炉里有自动调温的插电式送风机,电压是二百二十伏。我把警戒器卸下来,再拆下灯泡,然后从我的公事包中拿出听诊器,贴着墙上的金属片监听。假设(而且这个假设非常可能成立)隔壁房里同一面墙上也有一个相似的暖气装置,那么我们目前的阻隔就只剩这块金属嵌板以及一些绝缘物体,很可能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