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钧直惊得捂住他口,&ldo;勿要乱说!哪处没有他的人?&rdo;
括羽拿开她手,在她耳边吹着气道:&ldo;是吗?那我更该同你当着人面多多亲热,让他清清楚楚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的人,别再打你主意了。&rdo;
左钧直双颊云蒸霞蔚,叹道:&ldo;他算是个君子。居然会救捷儿。我本以为……他不想给你留后。&rdo;略略说了生子之事,括羽愈发心疼,摸着她瘦得算盘子儿似的背脊道:&ldo;这仗完了,我再也不离开你。&rdo;
左钧直揪着他胸前衣襟,闷闷道:&ldo;这仗还要多久?……我知道你们军纪严明,军中留不得女人家眷。难道我好不容易见你一面,又要回去……&rdo;
在他面前又蹭了蹭,撒娇道:&ldo;不想回去了。罚你把捷儿弄出来。&rdo;
括羽噗嗤一笑,揉揉她的发顶,道:&ldo;宫里挺养人的,先把捷儿寄养两天。我估摸着皇帝让你来,可不是为了让我俩团聚,是想让你把交趾的后事给料理了。所以‐‐&rdo;他放低了声音,眸中闪着黠光,&ldo;我打算假公济个私……&rdo;
两人都是年华正盛,年余别离再重逢,情浓更甚新婚。然而到底是在军营中,又各自带伤,终归是不敢逾矩。不多时有士兵就战俘之事来请括羽前去处理,左钧直在他军帐中自个儿上了上药,疲倦至极,又盍目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见帐外熙攘人声,说的是黎季犛父子已被擒获入营。她心头大安,翻身又沉沉入眠。自别离以来,从未有一日睡得似今夜般安稳。
醒来时帐中依然无人,帐顶透入的浓烈光亮告诉她已是次日中午。从包袱中取出一套从京中带来的男装换上,发现床脚一个小泥炉上文火煨着一小锅米粥和半罐汤药。
出帐门,守卫行礼道:&ldo;将军吩咐,让左大人先吃饭喝药,然后随在下去见兵部侍郎大人。&rdo;
果不出括羽所料,她昨日方至军中,今日皇帝的任命状就紧随而至,任她与兵部侍郎何中同为钦差,共理交趾战后之事。那何中当年是与她一同去过关外的,也算是老熟人了。今天刚刚抵达军营,肯定也累得够呛。
左钧直小口抿粥,只觉得淡而香。问那守卫道:&ldo;你们将军呢?&rdo;
守卫是个十六七岁的英武少年,模样十分机灵,只是对着左钧直局促不安,说话也有些腼腆:&ldo;禀告夫……大人,将军昨晚带兵出去清扫叱劫江敌军余党,捉回了黎季犛。今早回来了一会儿,又去和诸位将军议事了。&rdo;
&ldo;没睡?&rdo;
少年挠挠头,&ldo;将军连夜写军报,在案上小憩了一会儿。&rdo;
&ldo;总这样?&rdo;
&ldo;军情紧急时一连三四天不睡也是常有的。&rdo;见着左钧直脸色似乎不对,少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摆手道:&ldo;不不不,将军睡起来也很能睡……额……将军是习武之人,精力过人……&rdo;
左钧直差点被一口粥呛住。少年更窘迫了,&ldo;夫夫‐‐大人……卑职不是那个意思……&rdo;越描越黑,越说越歪,再这样下去,她真是没脸见人了。左钧直忙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解释,换了些战事话题来说,才让那少年慢慢自在下来。
左钧直见那少年偶尔看她一眼,满脸都是仰慕,问道:&ldo;是你们将军吩咐让叫我左大人的?&rdo;
少年点点头,&ldo;将军说了,左大人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住在军营中,不是因为是他夫人。&rdo;
左钧直又一口粥差点喷出来,想括羽向来八面玲珑,这回却做出这种掩耳盗铃欲盖弥彰的事情出来!原来这就是&ldo;假公济个私&rdo;!怎么不干脆直接把&ldo;军营&rdo;改成他的军帐啊!
罢了,反正她昨天就已经在军中丢尽了脸……
后面的日子,左钧直和括羽各自忙得不可开交,虽同住一帐,见面说话的时间却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