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坐在大殿上,金色的套甲缓慢的敲击着扶手,桌上的茶水一滴没碰,她轻蔑的看眼窗外,金色琉璃套甲拂过宽大的衣袖,她不信夏之紫有胆跟她对峙!
春江慌张的跑进来,见太后稳固的坐在那里,瞬间松口气急忙跑过去:“太后您……”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春江立即收起焦急,稳妥的行礼退后一步:“奴婢参加太后,太后金安。”
朱砂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袖子上的花纹,神色如常:“说吧,什么事这么毛躁?”
春江再次见礼努力压下心头的焦虑:“太后,皇上……皇上带人来了……”
朱砂未动,金色钗尾悬在耳侧摇曳生辉:“来就来,慌什么!”
能不慌吗?错的是咱们。
夏之紫站在精心殿外,身后跟着一百侍卫两名太医,只要他发难太后必须给他个交代,太后乃一国之母,一动一行均是全民表率,纵然太后不要名誉但他泱泱夏国还要靠国威震慑四方,焉能传出如此丑闻。
凭昨夜之事夏之紫完全可以给一直压在他头上的宏德太后致命一击,摆脱笼罩在太后身上的圣光,更快的建立属于他的中央集权,只是……他真是为此才带众人想逼宫吗?
他敢说没有私心?昨晚他在静心殿外站了一夜,从开始的期待到疑惑最终竟是那种结果!堂堂太后敢夜不回宫!她有何资格惩处夏永耀!
夏之紫眼神阴冷的前行,他忍着不让自己不发作,但只要想到她可能去的地方,夏之紫就有种想撕了曲云飞的冲动,但他不能……他比谁都明白,现在的他没资格质问他们什么?
荣安边跑边追,步履飞快,不断的提醒:“皇上三思,皇上您要三思,太后是国母是皇上的母后,皇上,太后是您母后她是您母后……”荣安不断重复最后三个字,希望能唤起皇上该有的理智。
夏之紫越走越快。
荣安追的越来急,越说越急迫唯恐皇上闯了什么大祸。
夏之紫突然停下手掌紧握,太后如果是他生母……太后是他的生母,夏之紫猛然惊醒,如果太后是他的生母他怎么能去质问!藏还来不及!
夏之紫打个冷颤,后怕不已,但目光依然阴冷的望着静心殿三个大字,只要他逼宫,只要他带人闯进去!他就能消散一直深埋在他心里的敬畏,他就有打压她的可能,可是那样做对吗?
夏之紫突然胆怯,直面太后的压力他可以承受,如果摧毁太后的骄傲可以达到永远禁锢她的目的他会义无反顾的承担后果,可……以后太后的品行何在?一直教导着他走到今天的女子往后的一生何在?
夏之紫不敢,但心里的不甘蠢蠢欲动,就算不能彻底宣泄不满他也要让她知道他的不愤:“都留在这里,胡太医跟朕进去!”
荣安闻言喜极而泣,太好了皇上终于清醒了!一直以来他总觉的静心殿危险,即便是现在也抹不去对这里的恐惧。所以唯恐皇上和太后交恶,潜意识里他觉的皇上会输。
夏之紫深吸口气,带着荣安和胡太医进去,生生压下心里的酸涩,扮演好儿子的角色,他就算不满也不能让里面的人有抛弃他的打算。
夏之紫走进去,他唯有忍才能得,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没道理让前几日的孝子形象化为乌有。
夏之紫台袍而走,耀眼的龙纹衬托着他渐渐长成的龙子之风,待走到里宫时,夏之紫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儒雅,完全像一名听话懂事的文帝。
“皇上驾到。”
朱砂挥手让她进来,久不转动的佛珠套在左手上缓缓转动,眼睛微微闭合,似在深思。
夏之紫推门而去,恭敬的请安:“儿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打扰太后静思,请太后恕罪。”
朱砂睁开眼,神态祥和的看眼新换的热茶:“无碍。”随后缓慢的转动佛珠颇有再次闭目的打算。
夏之紫见状突然开口:“太后!——儿臣听闻您昨夜染了风寒特意请来胡太医为太后请脉,请太后恩准。”说完直接行了大礼没有起身。
春江使劲绞着帕子,心想皇上不要命了敢威逼太后看太医!哪里是看太医,分明是给太后警告!何时起胆小怕事的皇上竟敢咄咄逼人!太后昨晚就算出去了又怎样,轮的到皇上兴师问罪!
朱砂嘴角讽刺的上扬,瞥眼半跪在地上的儿子,突然觉有些好笑,算了,难得他有反抗之心:“皇上有心了,胡太医上一步诊脉。”说完伸出手丝毫没有为难的意思。
春江见状愣了一下,急忙上前托住太后伸出的手,不解太后为何如此配合?
夏之紫隐隐皱眉,没料到如此容易,他缓缓的起身突然看向太后。
朱砂放下佛珠端起一旁的茶杯并没看他,或者说,自始至终朱砂都未正式看夏之紫一眼。
胡太医快速上前,放下药箱,跪地把脉。
夏之紫皱着眉打量主位上的女人,明明是她不对,为何……
朱砂态度如常,没有亏欠之色,若说她亏欠任何人也不可能亏欠了夏之紫,夏之紫想震慑她?哼!除非投胎从来,否则休想她向他低头!
夏之紫突然觉的心慌,似乎他又做错了什么,但他不得不调动所有的理由抵制心里的慌张,他是皇上!他就一定要维护皇家的一切,他可以放弃他心里的女人甘愿为夏国付出,那么她也该以同样的认同回应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