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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你为什么不好好的离开，还要回来，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就此了结的机会。断掉他所有的退路，背上杀人犯的罪名，最后还要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爱的。

蒋莫红啊蒋莫红，你何其残忍，走得那么干脆干净，让他连反悔的余地也没有。

自己，又何其的愚蠢，当断不断，白白枉送了她的性命。

如果当初自己在各自即将要深陷之前，告诉她，让她走，走出自己的生命，是不是，这一切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她还是她继续做她的好学生，他依旧可以游戏人间，两个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偶尔的遇见，也可以用最平淡的心情，点头微笑，然后离开，谁也不欠谁的，做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样的结局，是否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那样的话，他穷极一生，都不可能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死。是她给他的感觉太过美好，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误以为，那只是习惯，只是依赖。习惯了她的身体，习惯了她安静的脾气，依赖她照顾他。时过境迁，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在他亲手掐死她以后，他才突然明白，原来我是爱她的。

这个明白，来得太晚太晚，死去的人，已经无法挽回。空留给他一室的寂寞，还有下半生的后悔。

这样的明白，他宁可不要，也愿意换回她的生命，即使两人真的不会再有交集，即使真的是做一对熟悉的陌生人，也好过现在，想活的人，活不了，想死的人，却还活着。不是没有殉情的勇气，是他还不能放下，人世间的是是非非，留恋她，更留恋这个人世。苟延残喘也好，醉生梦死也罢，他怕死，怕得要死。

男人在里面抽烟，苏枝跟夜就蹲在走廊上看着，这个空间里，没有饥饿，没有疲倦。苏枝跟夜两个，靠着栏杆，看着里面的那个男人，跟床上的那具尸体。

她们没有说话，语言的交流，此刻看来，是显得很多余的东西。空间寂静，只剩下男人叭嗒叭嗒的抽烟声。

男人一直抽着烟，地上很快堆积了一小堆烟头，随着夜色慢慢变得浓重，地上的烟头也越来越多。很快的，男人开始找不到烟抽了‐‐都被他抽完了。

抓抓脑袋，男人转向衣柜，之前的一次大扫荡，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除了几件款式单一的衬衣跟t恤，剩下的都是深色系的裤子，跟西装外套。

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套好了衣服，男人开始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春天的，夏天的，秋天的，冬天的，从裙子到棉衣，蒋莫红的衣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怎么少。收拾起来，居然也装满了两个大大的袋子。

抱起那两大包衣服跟其他的零碎，男人很艰难的走下楼，抱着那么多东西，实在是很难走路。

苏枝跟上去，她的身体不属于这里，所以她可以任意的穿过障碍物。苏枝跟在男人的身后，一起进到了位于房子后面的一座山上，大概是开发区特意留下的，山不大，树很多，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阴森。

一路走来，没人注意到这里，晚上这里没有路灯，一般人估计不会来这边。

男人绕了几个弯，也许是怕引人注目吧，他特意的多转了几圈才停下来。把那些东西放到地上，拿些树叶简单的掩埋了一下，男人看看自己的杰作，在确定不会被人发现之后，男人又折返回了房子里。

苏枝一路跟着，看着男人把那些关于蒋莫红的东西都搬下来，或扔到垃圾桶，或带到树林里。苏枝注意到，带到树林里的，都是衣服笔记本之类的东西，那些重一点的，例如瓷器，通通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

杯碗碟撞击的声音很响很清脆，寂静的夜里，那些声音尤为清晰。

男人做好了这一切，拿来不知从哪弄来的汽油跟铁锹，在地上挖了一个比较深的坑，放些干树叶跟树枝，再把蒋莫红的衣物通通放进去，淋上汽油，拿打火机点燃，一瞬间，火光冲天。

火光里，男人的脸变得扭曲，放松，轻松，释怀，很复杂的情绪。

大火燃烧着，把关于蒋莫红的一切一切，慢慢燃烧殆尽，烧光了，留下灰烬，谁也不会知道，这些灰烬，到底是属于谁的，谁又留下了什么。

苏枝看着男人，坐在旁边的树下，眼睛一直看着火焰，跳动着的火苗，随着他的目光闪烁不定。苏枝把手伸进火里，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没有被火灼烧的感觉，没有温度，什么也没有。

是不是，连她也不存在了?

苏枝有些绝望的想，夜没有跟来，苏枝刚才回去的时候，也没看见她，走了吗?

夜走了，那自己要怎么回去，回到现实去。苏枝看看周围黑漆漆的树林，身前的那堆火光，还有那个坐在树下的男人的脸。夜很静，树枝因燃烧而断裂发出的噼啪声，和着林子里不知名的鸟叫声，整个气氛都充满了恐怖。

苏枝怀疑，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她还在幻象里。她看到的，还是不是幻象，幻象太真实，搅浑了她的思维。

是我们活着的那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这里才是现实，真相，看得她心痛。

梦醒（5）

浓夜，浓烟，呛得他不停的咳嗽，好不容易等东西全部烧完了之后，抬手看看夜光表，居然已经接近了深夜。

拿起铁锹，把刚才烧的东西用土掩埋好，苏枝就蹲在一边看着他做苦力。一铲又一铲的，把那个坑掩埋，像掩埋了记忆，让那些美好，也都封存在地里，腐烂，等待春天，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