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就算今年还考不上,明年我仍要继续考……&ldo;
那少女显然觉得被一位记者采访是件很荣耀的事,毫不腼腆,随随便便直直
率率地回答了一大番话。
像所有的记者一样,她喜欢这样的采访对象。那少女使记者这行职业变得轻
松愉快。
同情‐‐这就是同一代人中,这就是一个年龄界线内的共和国的儿女们对另
一个年龄界线内的共和国的儿女们最&ldo;温良恭俭让&rdo;的态度了。除了同情,还能
再要求我们共和国的小青年们给予老青年们一些什么呢?
那少女说&ldo;我对他们怪同情的&rdo;这句话时,语气是郑重的,表情是由衷的。
她相信那少女说的是真话。
可我们共和国的长子长女们,需要的不是他们小弟弟小妹妹们的同情,需要
的是职业,是改变待业命运的机会。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竞争可能的机
会,对他们也是宝贵的。一切这样的机会,对他们都意味着&ldo;机不可失,失不再
来&rdo;。而他们对&ldo;竞争&rdo;
两个字,又都是多么缺乏准备啊!他们是被一页历史中时代的惯力旋转得头
晕目眩,滚动得精疲力竭了。他们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不得不为了存在互相进行竞
争的。他们像古西班牙斗牛场上斗牛士胯下的马,虽然与蛮牛较量的是斗牛士不
是他们胯下的马,但最易受伤最易牺牲的却是它们。人类历史上曾记载过这种野
蛮的娱乐:当斗牛士胯下的马被牛角挑开肚腹倒下后,斗牛士立刻换乘另一匹马,
而那匹倒下的马则被拖入后场,如果它还没死(它们往往不会当时死掉了),于
是就有所谓的兽医将它们的肠子塞人肚腹,用我们今天缝麻袋的那种针线迅速缝
合伤口。匆忙中它们的肠子难以塞人肚腹,便用大剪刀毫不心慈手软地剪断。然
后用冷水泼尽它们身上的血渍。然后向它们的身体注入大剂量的吗啡,然后重新
给它们披上漂亮的色彩美丽鲜艳的披挂,然后就有另一名斗牛场上的投标手再跨
到它们背上,用踢马刺促使它们又精神抖擞地冲上斗牛场……
当时,她看到坐在每一个教室里的那一排排穿着像杂牌军的返城待业知青们,
心中便很自然地产生了这种不美好的联想。关于古西班牙斗牛场面的情形,还是
她在中学时代从一本名叫《血染黄沙》的小说中读到的。作者有意用十分冷漠的
文字加以描写,不但那些场面,连同那些文字本身,都曾使她感到惊心动魄。那
时她怎么也想不到,后来她自己亲身参加了比古西班牙斗牛场上的情形有过之而
无不及的现代中国的&ldo;红卫兵&rdo;的浴血奋战。她的身体上因此而留下了两处刀疤。
值得庆幸的是缝合它们的不是兽医的手,也不是缝麻袋那种针线……
她正欲对那少女再发问,那少女却被女伴扯走了。她听到了她们一边走一边
说的话:
&ldo;真倒霉,今天白来了,还耽误了看一场电影呢!&rdo;
&ldo;也不算白来,瞧瞧那些&lso;兵团服&rso;们聚集在一起的种种表演,怪有意思的。&rdo;
&ldo;哎,你怎么和那个戴眼镜的小书生眉来眼去的?&rdo;
&ldo;他扔给我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要和我交朋友!&rdo;
&ldo;考场上暗送秋波,你也浪漫到顶峰啦!早就认识?&rdo;
&ldo;今天刚认识。我在那个纸条上写的是:你大概还没长出&lso;立世牙&rso;吧?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