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里头是什么?&rdo;他指指钓竿袋。
我打开钓竿袋给他看。他要求出示我们的钓鱼许可证,我就掏出来。他看了一下日期,就挥手让我们通过。
&ldo;这就完事了?&rdo;我问。
&ldo;是的。那还用说。&rdo;
我们顺着大街向旅店走去,一路上走过一些白灰粉刷的石头房子,一家家人家坐在自家门口看着我们。
开旅店的胖女人从厨房出来同我们握手。她摘下眼镜,擦擦干净,再把它戴上。旅店里很冷,外面起风了。女掌柜打发一名使女陪我们上楼去看房间。屋里有两张床、一个脸盆架、一个衣柜,另外还有一幅镶在大镜框里的龙塞斯瓦列斯圣母的钢版画。风吹打着百叶窗。这间房位于旅店的北部。我们梳洗完毕,穿上毛衣,下楼走进餐厅。餐厅地面铺着石块,天花板很低,墙上镶着栎木壁板。百叶窗全部关着,屋里冷得能看到自己嘴里呵出的热气。
&ldo;我的上帝!&rdo;比尔说。&ldo;明天可不能这么冷。这种天气我可不愿下河趟水。&rdo;
隔着几张木制餐桌,屋子尽头的角落里有一台竖式钢琴,比尔走过去弹奏起来。
&ldo;我非得暖和一下身子不可,&rdo;他说。
我出去找女掌柜,问她食宿费每天要多少。她把双手插在围裙下面,连望也不望我一眼。
&ldo;十二比塞塔。&rdo;&ldo;怎么,在潘普洛纳我们也只花这么些钱。&rdo;她不做声,光是摘下她的眼镜,在围裙上擦着。&ldo;太贵了,&rdo;我说。&ldo;我们住大旅馆也只不过花这么多钱。&rdo;&ldo;我们把浴室算在内了。&rdo;&ldo;你们有没有便宜点的房间?&rdo;&ldo;夏天没有。现在正是旺季。&rdo;旅店里只有我们这两个旅客。算了,我想,反正只住那么几天。
&ldo;酒也包括在内吗?&rdo;
&ldo;哦,是的。&rdo;&ldo;行,&rdo;我说。&ldo;就这样吧。&rdo;
我回到比尔身边。他对准我呵气,来说明屋里多冷,接着又继续弹琴。我坐在一张桌子边看墙上的画。有一幅上画着些兔子,都是死兔子,另一幅是些雉鸡,也是死的,还有一幅画的是些死鸭子。画面全都色泽暗淡,好象是让烟给熏黑了。食柜里装满了瓶酒。我一瓶瓶地看了一遍。比尔一直在弹琴。&ldo;来杯热的混合甜酒怎么样?&rdo;他说。&ldo;弹琴取暖挺不了多长时间。&rdo;
我走出屋去告诉女掌柜什么叫混合甜酒,怎么做。几分钟之后,一名侍女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陶罐进屋来了。比尔从钢琴边走过来,我们一边喝热甜酒,一边听着呼呼的风声。
&ldo;这里头没多少朗姆酒啊。&rdo;
我走到食柜前,拿了一瓶朗姆酒,往酒罐里倒了半杯。
&ldo;好一个直接行动,&rdo;比尔说。&ldo;比申请批准强啊。&rdo;
侍女进屋摆桌子准备开饭。
&ldo;这里风刮得地震山摇,&rdo;比尔说。侍女端来一大碗热菜汤,还有葡萄酒。后来我们吃了煎鳟鱼,一道炖菜和满满一大碗野草莓。我们在酒钱上没吃亏。侍女很腼腆,但是愿意给我们拿酒。老太太来看过一次,数了数空酒瓶。
吃完饭我们就上楼了,为了好暖和些,我们躺在床上抽烟,看报。半夜里我醒过来一次,听见刮风的声音。躺在热被窝里很舒服。
第十二章
早晨我一醒过来就走到窗前往外探望。天已经放晴,山间没有云雾。外面窗下停着几辆二轮马车和一辆篷顶的木板因受风雨侵蚀而已破裂的旧驿车。在使用公共汽车之前,它该就被遗弃在这里了。一只山羊跳到一辆二轮马车上,然后跳上驿车的篷顶。它向下面其它山羊伸伸脑袋,我向它一挥手,它就蹦了下来。
比尔还在睡觉,所以我穿好了衣服,在室外走廊上穿上鞋子,就走下楼去。楼下毫无动静,因此我拉开门闩,走了出去,一清早外面很凉。风停了以后下的露水还没有被太阳晒干。我在旅店后面的小棚里走了一圈,找到一把鹤嘴锄,走到溪边想挖点虫饵。溪水很清、很浅,但是不象有鳟鱼。在湿润多草的溪边,我用锄头朝地里刨去,弄松了一块草皮。下面有蚯蚓。我把草皮拎起,它们就游走了,我仔细地挖,挖到了好多。我在这湿地边挖着,装满了两个空烟草罐,在蚯蚓上面撒上点细土。那几头山羊看着我挖。
我回到旅店,女掌柜在楼下厨房里,我吩咐她给我们送咖啡,还给我们准备好中饭。比尔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上。
&ldo;我从窗子里看见你了,&rdo;他说。&ldo;不想打搅你。你在干什么?把钱埋起来吗?&rdo;
&ldo;你这条懒虫!&rdo;
&ldo;为我们共同的利益卖力?太好了。我希望你天天早晨都这样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