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菊源也吃惊地愣住了,显然他们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李源儿看着他们各自的表情,忍不住想笑,好一个伊师兄!她发现只要能让裴钧武和萧菊源为难上火的事她就会非常高兴。&ldo;我同意。&rdo;她微笑着说,心情很好。伊淳峻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ldo;小源,这样好吗?&rdo;严敏瑜和拓跋元勋都有些疑惑。&ldo;不好吗?我觉得伊师兄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价钱也很合适。伊师兄,我们三个武功低微,这一成如果能分,你一个人占一半好了。&rdo;&ldo;亲兄弟还要明算帐,价钱谈好,我们各尽其责,心无挂碍,不比藏着掖着不明说出来强啊?&rdo;伊淳峻点头笑道。&ldo;武哥……&rdo;萧菊源紧皱眉头。裴钧武反倒平静下来了,其实伊淳峻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世道果然现实。&ldo;源儿,这是萧家的事,还是你来决定吧。&rdo;萧菊源沉吟了一下,双眉一展,大方地说:&ldo;可以。&rdo;李源儿冷笑,这空头银票她倒开的痛快,真想看看这事她要怎么收场!下人传报门口有四个人要求见伊公子,放进来才知道是伊淳峻的下人,两男两女,男的英俊昂藏,女的娇俏玲珑。裴钧武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四人,他们已经训练有素地站在伊淳峻的身后了。从他们的气息和走路的姿势,他知道他们都是高手,而且学习的是本门的武功,看得出,他们都是伊淳峻悉心教导训练出来的。这个伊师弟……不简单!&ldo;我交代的事办好了?&rdo;伊淳峻低声问,眉目之间全是冷峭的威严。&ldo;是,少爷。&rdo;为首的男子弓身拱手。&ldo;拿来。&rdo;伊淳峻一伸手,一个少女把一叠东西放在他手里,他看了一会儿又交还给少女,手潇洒地一摆。少女一点头,开始分发给席间众人。&ldo;这是我的贴身下人,风雨雷电,以后你们有事找他们就行。这张名贴可以在我成都的胭脂铺随意拿货,师妹们不要客气。&rdo;萧菊源拿着精致的名贴仔细看了一下,吃惊地说:&ldo;瑞兰轩?瑞兰轩是你开的?&rdo;那是新近成名的胭脂花粉铺,上到皇宫大内,下到百姓人家都十分推崇这个名号。&ldo;嗯,&rdo;伊淳峻有些得意,&ldo;我知道,菊源妹妹一直也是我的贵客,果然是有钱人,都是用最高级最昂贵的那种。既然认了我这个哥哥,菊源妹妹,从此你就能免费使用这些名贵花粉了。&rdo;他慷慨的说。萧菊源愣愣地看他,他实在太让人吃惊了。严敏瑜翻来覆去地看着那牌子,上面的字她没几个能认识,而且一直远在塞外她们可不知道什么瑞蓝瑞绿的。她疑惑地看着伊淳峻:&ldo;这片子上有山有水的三个字就是招牌吗?&rdo;这句话的效果有如伊淳峻说他喜欢他师父。裴钧武的表情更僵了,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伊淳峻倒挺想得开,还微笑好心的讲解:&ldo;那有山有水的三个字不是招牌,是我的名字。&rdo;拓跋元勋询问地看着萧菊源,她好象知道伊师兄铺子的详细情况,&ldo;这店很大吗?&rdo;萧菊源瞥了伊淳峻一眼,笑了,&ldo;很大,大江南北都有分号。连皇宫大内都用瑞兰轩的胭脂花粉呢。&rdo;拓跋元勋皱眉,有点想不通,&ldo;那……伊师兄岂不是很有钱?为什么还开口闭口就是钱呢?&rdo;伊淳峻笑了,&ldo;因为我爱钱。&rdo;10.眼睛笑了李源儿缓缓走在大家的后面,其实有易容面具,她的表情都被遮掩住了,可她还是本能的想躲开大家的视线。也许是因为轻功好?裴钧武他们去哪儿都喜欢步行,当然了,很多时候马匹反倒成为他们的累赘。严敏瑜和拓跋元勋围着伊淳峻有说有笑,熟悉的很快,好象也不知道累。萧菊源依傍着裴钧武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她会拉一下裴钧武的袖子,他便微微俯身听她在耳边低低私语。徒步走回雅安……她好累!人好累,心也累!真不明白,现在风雨欲来,裴钧武不好好筹划防备却提议大家一起去萧家废墟祭拜!她有些怨恨,却还有些说不出的庆幸。就她一个人,还够不够勇气回到那里?那场改变命运的大雨过后……接连几个晴天,太阳明媚的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让人感到幸福安全的阳光里,小小的她等了整整六天,没人来……直到吃完最后一口干粮,她饿的受不了才下山回家。家?哪还有家?一片焦黑的废墟里……什么都没有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愧是萧家人,看着火劫过后的断壁残垣,满地认识的不认识的狰狞尸体,她竟然没有哭!泪水就在眼睛里,她没有哭。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的暴晒还是那场残酷的火真的还有余温,她在焦梁残砖里翻找父母尸体的时候手那么疼,感觉被严重的灼伤了。她没找到……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娘那么聪明,会不会和爹避过了这一劫?可是……如果他们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她?然后……她就碰见了拓跋寒韵。这个漂亮的阿姨久久望着萧家庞大的废墟,终于流下了眼泪。&ldo;死了?都死了?他……也死了?&rdo;她喃喃自问,泪水更密了。源儿长大以后自己想,一定是师父那由衷的泪水打动了小小的她。一个能为自己父母动情而哭的人,她对她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信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这信赖或者缘分让她能答应跟着素未谋面的她远走塞外!信赖?源儿有些悲哀的笑了,天知道,今生今世她还能不能信赖别人。她的容貌打动了拓跋寒韵,明知这个美丽的女人就是娘的师姐,她还是无法对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再也无法对人说出来了。第一次无心违背娘的教诲,她就受到了严酷的惩罚。拓跋寒韵带她去了竹海,竺师伯的清修之地。她没见到师伯,却见到了父母的坟冢。竺连城赶去时……只来得及为萧氏夫妻收掇尸骨!以陌生的师侄身份,她祭拜过父亲母亲,已经决心收她为徒的拓跋寒韵这才想起问她的名字。当着几重黄土下的父母,她冷着眼说:&ldo;李源儿,我叫李源儿!&rdo;当她筋疲力尽爬回山洞,只看见那堆灰烬时,她就知道被骗了。她没听娘的话!娘说,从此她应该叫李源儿,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山洞,都不能放下天雀剑。她一句都没听进去!整整六天绝望的等待……那么小的她已经体会了被骗后的愤怒和无助。她还在等最后的奇迹,裴家人会来,那个小姐姐不过以为那把剑值些钱才拿走了。没有,没有!奇迹……因为几乎不可能出现,所以才叫奇迹。她没碰见。跟着师父拓跋寒韵离开竹海时,她回头望埋着父母的高高土丘,心里暗暗承诺再不违背娘的话……那时候的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失去多少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还是没真切的明白……她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多大代价。她慢慢抬眼……是裴钧武英俊挺拔的背影。现在……她已经有些知道了。&ldo;很累?&rdo;心事想的太专注,她竟然没发现伊淳峻放慢脚步靠近了她的身边。&ldo;还好。&rdo;她冷淡的答道。&ldo;肯定是累了,脚步这么沉。&rdo;伊淳峻皱了皱眉,有些不忍地说。源儿陡然止步,恨恨地看他,&ldo;我脚步沉,不是因为累,是因为我武功低微!我走不出你们那么轻盈的步子!&rdo;伊淳峻一愣,似乎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大家都止住脚步看过来,裴钧武唇边一直挂着的微微的笑意在他抿紧嘴角的时候消失了。他慢慢的走了过来,眼睛似乎变得更深更黑了。&ldo;小源。&rdo;他低低叫她,他略带关心的口气她受不了,他看她的眼神她也受不了!她一甩手,走到路边的树荫下撇着脸坐在石头上。&ldo;休息一会儿吧。&rdo;裴钧武看了眼树下的娇小身影,是他粗心了,以他们的体质耐力这么个走法肯定是吃不消的,尤其……她还这么纤弱。小源……带着易容面具,这面具实在粗糙,让她显得容貌那么平常,在这一群出类拔萃的天仙化人中几乎有些丑陋。可是,她的身上有种摄人心魄的气韵,即使她容貌不出众,即使她不说话,一眼看过来,这一群俊美无匹的人中间,目光还是会不知不觉的落到她身上。正如他第一次见她的情景。那纷飞的落花之中,清晨明丽的阳光之下……她悄然无语地站在水边,不知道是湖面反射的光还是粉红的花雨衬托着,她的周身发出一种令他震动的光晕……他看了她很久,真不可思议……一个容貌那么平常的姑娘竟然能牢牢吸引他的目光那么长时间。风轻轻撩起她的长发,他有种冲动去揭下她的伪装,看看那拙劣的面具下是怎样的容貌。其实……无论那粗糙的面皮下是怎样的脸,她都是引人注目的。&ldo;喝口水吧。&rdo;他走过去,拿出自己的水壶,递在她面前。她无动于衷,没有接。他一直伸着手有些尴尬了。萧菊源走过来,轻柔地接过那个葫芦,&ldo;小源妹妹,不渴吗?天气越来越热了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