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这几句话还没有说完,墙顶上就出现了色雷斯人刚毅的黑影。接着,日耳曼人看见:斯巴达克思怎样沿着凹凸不平的地方,象踏梯级一般地爬了下来。最后。色雷斯人用力一跳就到了地上,向埃诺玛依走了过来。
埃诺玛依本来想问问斯巴达克思臂膀的情形,但当他看到释放角斗士的脸惨白得发青、两眼变得象玻璃,样子不象人简直象幽灵一般的时候,他只是低声叫道:
&ot;斯巴达克思!斯巴达克思!埃诺玛依的喊声中蕴含着无限的深情,这仿佛不是象他这样的巨人能够发出来的。&ot;斯巴达克思,你竟忍受了这样的痛苦!……这已超出了人力所能忍受的限度……斯巴达克思……你觉得不舒服吧……快在这儿坐下来……&ot;
埃诺玛依亲切地抱住了斯巴达克思,把他放到一块大石头上面,让他的背靠着围墙。
斯巴达克思真的失去了知觉,脱臼的臂膀所引起的剧烈痛苦以及五天来所遭受的肉体与精神上的磨难,终于压倒了他。他那死人也似的脸,冷冰冰的,好象大理石一般,额上布满了大滴汗水,惨白的嘴唇在剧痛中痉挛地牵动着,他的牙齿在昏迷中发出格格格的响声。埃诺玛依刚刚让他靠到墙上,他的头就向肩膀歪了过去,动也不动地挂在那儿。他好象已经死了。
埃诺玛依这一粗鲁的日耳曼大汉,由于这一偶然的机遇变成了一位关切的看护,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只是惊惶失措地注视着他的朋友。接着,他以跟他的魁梧躯体不相称的小心翼翼的轻柔动作,拉住斯巴达克思的手,把它轻轻地抬起来,然后卷起了短衣的袖子。果然,手臂肿胀得很厉害,埃诺玛依认为必须把斯巴达克思的手腕用布条挂起来。他立刻开始这一工作,他放下斯巴达克思的手,把自己的褐色罩袍的边缘撕下一块来。但是,当那只疼痛的手滑下膝盖一下子垂下去时,斯巴达克思就猛烈地抖动了一下,开始发出呻吟声,而且睁开了眼睛,他的神志渐渐地清醒了。
痛楚使他丧失了知觉,痛楚又使他恢复了知觉。他刚清醒过来,就向四面看了一下,聚精会神地想了一会儿,自嘲自讽地叫道:
&ot;好一个英雄!……我对奥林比斯山上的朱庇特起誓,斯巴达克思竟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婆娘!我的弟兄们就要遭到屠杀。我们的事业快要被人毁灭,我却象一个懦夫似地昏了过去!&ot;
埃诺玛依好容易才使斯巴达克思相信:周围还很平静,他们来的正是时候,还来得及使角斗士们武装起来,他的昏厥只持续了两分钟,但他的手臂却肿得非常可怕。
日耳曼人用布条紧紧地扎住了斯巴达克思的手臂,用狭长的一端绕过斯巴达克思的脖子,使他的手臂在胸前处于平放的状态。
&ot;现在你就不会象以前那么疼痛了,斯巴达克思只要保住一只右手,还是天下无敌的!&ot;
&ot;但愿我们能得到短剑!&ot;斯巴达克思答道,一面迅速地向最近的一幢房子走去。
一会儿两个角斗士就进了那幢房子;前面的大厅中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他们就穿过大厅进了院子。
五百名角斗士正分成两个大队默默地站在那儿。当斯巴达克思和埃诺玛依出人意料地出现在院子里的时侯,角斗士们立刻认出了他们的领袖,顿时发出了快乐而满怀希望的喊声。
&ot;不要作声!&ot;斯巴达克思用他强有力的声音叫道。
&ot;不要作声!&ot;埃诺玛依跟着叫道。
&ot;不要作声。整齐地站着,现在不是谈话的时侯,&ot;色雷斯人添上几句说。
角斗士们刚刚恢复平静,斯巴达克思就问:
&ot;领导你们的一批统领和百夫长呢?&ot;
&ot;就在附近,他们正在阿芙乐尔院里开会,讨论对付的办法,&ot;一个千夫长从队伍里出来报告。&ot;学校已经被罗马的大队兵上包围了,武器库也被好几分队兵立防守起来了。&ot;
&ot;我知道这-点,&ot;斯巴达克思答道,接着回过头来对埃诺玛依说。&ot;让我们上阿芙乐尔角斗院去。&ot;
然后,斯巴达克思转过身来,对聚集在院子里的五百名角斗士用洪亮的声音说话,以便大家都能听到:
&ot;为了天堂与地狱里所有的神,我命令你们严守秩序保持肃静!&ot;
斯巴达克思离开了老角斗院(那就是他们刚才进去的那个四合院子的名称)以后,就向邻近的那个叫做阿芙乐尔的角斗院走去,在阿芙乐尔角斗院的左面是赫克里斯角斗院的房子。他和埃诺玛依很快地走到阿芙乐尔角斗院前面,进了练武厅,约莫有两百名左右的角斗士领导人,包括统领、百夫长以及被压迫着同盟的高级领导人,正聚集在那儿开会,他们在几支火炬的照耀下,商讨应付危局的计划。
&ot;斯巴达克思!&ot;脸色惨白、臂膀受伤的色雷斯人一出现,三十几个声音就一齐叫了出来。
&ot;斯巴达克思!&ot;其余的人跟着叫道,在他们的声音中交织着惊愕和欢喜。
&ot;我们已经完蛋了!&ot;主持会议的角斗士说。
&ot;还不见得,&ot;斯巴达克思说,&ot;如果我们能够夺到武器库,哪怕是一个也好。&ot;
&ot;难道我们能够做到吗?&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