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呀,使不得!”冯宝一见德瑞年押上台来,生怕事情败露出去,便使了个先下手为强,“毛局长,贾主席,他也是抗日大英雄,我的管家呀!下毒的主要就是他,是他具体操办的!”
“嗯?”毛人凤朝德瑞年看去,见此人长相奇特,浑身枯黑,头顶尖尖,鼻子尖尖,下巴壳儿尖尖,手指尖尖,连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尖尖,料定此人钻劲很足,非蛇即蝎,连忙腾出自己的位置拉他坐下,将冯宝一胸前的那块“抗日英雄”牌匾拉过来三分之一遮住他的半拉身子。
“你叫什么名字?”毛人凤紧紧地盯着他。
“德瑞年!”德瑞年睃见他后心里发毛。
“是你往鬼子酒里下的毒?”毛人凤两只小眼豆腾地一下,仿佛几点火星溅到德瑞年的脸皮子上,德瑞年抹了一把脸,感觉脸上烙了几块疤,愈发让秦依依瞧不起了。趋利避害是中国老百姓的特有禀性,德瑞年也不例外,于是瞟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冯宝一,势必要把自己所干的坏事往冯宝一的头上推,“是我往鬼子酒里下的毒,但都是他指使的。他赶车,我拉磨。他是主犯,我是从犯。”
“他的车赶得好,你的磨也拉得好!不论主犯从犯,你们两个都有功劳!”毛人凤一把按住他的手,“冯宝一是抗日大英雄,你也是抗日大英雄。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今晚我为你们设办酒席,专门为你们两个庆功!”说罢,他离开主席台,在贾主席的引导下上了一辆乌黑锃亮的王八壳,缓随队伍督办一伙汉奸游街。
“德瑞年,你吓去我一身冷汗!”冯宝一紧紧地拽住他的手,将他拽进了警察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讲给他听后,对德瑞年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德瑞年,以前我做得多有不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希望你能网开一面,帮我把这件事情兜下来。不论当官的问你,还是做记者的问你,都要按照我前面所说的去画圆,否则我就是汉奸了,死球了!现在我家人死的死,伤的伤,众叛亲离,我的处境和结局比战败的日本国还要惨!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了,帮我度过这一劫,我还让你做我的管家,把你当菩萨一样的供着!”
“你说的话可是真的?”德瑞年属于那种“说点好话就低头、给块骨头就行好,给点光彩就灿烂”的仆人,在迷惑面前,又一次丧失了骨气,丧失了自我。
“真的,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了,我什么事情都应允你,什么要求都满足你!”都说冯宝一善变,是魔方做的,有多少块小魔方,就是多少张冯宝一的脸。魔方善变,冯宝一比魔方还要善变,但是从来没有这次变化这么快,变化这么大!从大日本帝国耀武扬威到穷兵黩武,从陷入绝境到无条件投降的几十年的变迁中,他看到了自己一生所走过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