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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这一趟夜班特别快车有别干所有其他火车，它跟战前一样舒适：在车厢的小单间里真正的皮制带子不时装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铜制的烟灰缸闪着暗淡的光亮，列车员在送浓郁的咖啡。实际上只有外交人员才乘坐这列行驶在斯堪的纳维亚‐‐瑞士走廊上的火车。

施蒂尔里茨的单间是74号。后一节车厢的56号单间里是一位脸色苍白的瑞典教授，他的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姓既长而又别扭。他们俩人和另一位伤愈后返回意大利前线的将军是两节国际车厢中仅有的乘客。

将军来到施蒂尔里茨的单间，问道：&ldo;您是德国人？&rdo;

&ldo;唉。&rdo;施蒂尔里茨叹了口气。

他可以说些玩笑话，这是经领导允许的。反间活动有时需要说一些含有恶意的玩笑话。如果对方没有到盖世太保去告密，便可以考虑今后对这人进一步考察。这问题在于盖世太保曾引起过一场争论：是当场制止不体面的谈话，还是任其发泄？施蒂尔里茨认为，对帝国即便是微小的危害‐‐对他的祖国便会带来重大的利益，因此他千方百计支持那些持主张挑拨离间观点的人。

&ldo;为什么要唉声叹气？&rdo;将军感兴趣地问。

&ldo;因为没有给我送第二杯咖啡。持有外国护照的人有求必应：只要他们一提出，就会送去真正的咖啡。&rdo;

&ldo;是这样。倒是给我送了第二杯。我有白兰地。要喝吗？&rdo;

&ldo;谢谢。我也有白兰地。&rdo;

&ldo;不过，您也许没有腌猪油。&rdo;

&ldo;我有。&rdo;

&ldo;这么说，我和您的伙食供应标准是相同的咯。&rdo;将军说道，两眼注视着施蒂尔里茨从皮包里取出的东西。&ldo;您的军衔是什么？&rdo;

&ldo;我是外交官。外交部三局参事。&rdo;

&ldo;你们真可恶！&rdo;将军说着坐到安装在小洗脸池旁的软椅上。&ldo;你们是一切的罪魁祸首。&rdo;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是你们制定的外交政策，因为是你们造成在两条战线同时作战的局面。干！&rdo;

&ldo;干杯！您是梅克伦堡人？&rdo;

&ldo;对，您怎么知道的？&rdo;

&ldo;根据您说的&lso;干&rso;字猜到的。所有北方人都喜欢只说一个&lso;干&rso;字。&rdo;

将军笑了。&ldo;对，是这样，&rdo;他说道，&ldo;您听我说，昨天我是不是有可能在航空部见到过您？&rdo;

这时施蒂尔里茨的全身肌肉都紧张起来：他昨天曾把牧师施拉格带到航空部‐‐为了和接近戈林周围的人&ldo;建立&rdo;联系。当整个行动计划一旦成功，便吸收盖世太保参与这事‐‐到那时就按施伦堡的要求，查清&ldo;阴谋&rdo;的细节‐‐所以牧师必须在航空部、空军以及外交部&ldo;留下蛛丝马迹。&rdo;

&ldo;不，&rdo;施蒂尔里茨边琢磨着边往杯子里斟酒，&ldo;这个将军不可能看见我：我坐在车里时，旁边没有任何人经过。缪勒未必会派一名将军来跟踪我，这不像他平时所干的，他的做法比这简单。&rdo;

&ldo;我没有到那儿去过，&rdo;他回答说，&ldo;我的长相很奇怪，谁都说好像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我。&rdo;

&ldo;您的长相属于某种模型，&rso;将军解释说，&ldo;长得跟许多人一样。&rdo;

&ldo;这好还是不好？&rdo;

&ldo;对间谍来说，也许很好，可对外交官来说，就不见得好。你们的脸要让人记住，终身难忘。&rdo;

&ldo;那对军人来说呢？&rdo;

&ldo;目前军人要有一双结实有力的飞毛腿，为了能及时逃跑。&rdo;

&ldo;您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这样的话不害怕吗？&rdo;

&ldo;可您不知道我的姓名…&rdo;

&ldo;要弄清姓名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您有一张令人难忘的面孔。&rdo;

&ldo;是吗？见鬼，我一直以为我的脸是最标准的。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等您写好材料去告我的密，等他们找到第二个证人，时间就早已过去‐‐一切都将完蛋。把我们置于被告席上的将是另一些人，而不是这些人。而且首先是审判你们，外交官。&rdo;

&ldo;杀人放火的是你们，毁灭一切的是你们，而审判的却是‐‐我们？&rdo;

&ldo;我们是执行命令。烧杀的是武装党卫队。我们‐‐打仗。&rdo;

&ldo;怎么，您发明了一种特殊方法；打仗可以不放火、不死人？&rdo;

&ldo;战争反正是必要的。当然不是这种愚蠢的战争，一个外行人指挥的战争。他认定，可以凭灵感打仗。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们大家需要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爱伟大的德国，而我们所有人想的，只是怎样把德国出卖给布尔什维克和美国人。&rdo;

&ldo;干杯……&rdo;

&ldo;干！国家好比人。静止使它们停滞不前。国界扼杀它们。它们需要运动‐‐这是公理。运动‐‐就是战争。如果你们这些可恶的外交官再把事情搅乱，就把你们统统消灭，一个不剩！&rdo;

&ldo;我们也是执行命令。我们和你们也同样是士兵…元首的士兵。&rdo;

&ldo;得了，您别装了。&lso;元首的士兵&rso;&rdo;，他学着施蒂尔里茨的腔调挪榆道，&ldo;一个偷了将军靴子的低级军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