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瞪着他,腮帮子鼓起来,收回去,再鼓起来,收回去,愣是没找出话给怼回来,坐回去,&ldo;吃!&rdo;
卓清将酱排骨盘子递过去说道:&ldo;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rdo;
花颜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埋着头安静地用饭。
李叔放下筷子,给卓清盛了一小碗鱼汤,说道:&ldo;这汤味美,多喝点补补。&rdo;
卓清双手接过,小声说道:&ldo;谢谢李叔。&rdo;
&ldo;不用客气,一家人嘛!&rdo;
李叔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脸上的褶子红的发光。
听完墙角的秦轻尘,困意袭来,哈欠连天,捂着嘴回房间补眠去了。
这一觉又睡了三日,醒来时天是黑的,李叔行伍出生,最是守时,每日准时点灯落灯,从未出错,今日怎么廊灯还没亮?
好久没有一个人待在这么暗的地方,秦轻尘摸索着下床。
&ldo;轻尘,小心!&rdo;
秦轻尘听出是花颜的声音,正要回头,脚没收的住,撞到一个木架子,手本能地寻求支撑点,却连人带木架子一起倒下去,铜盆落地的声音,刺得耳膜疼。
没搞清楚状况的秦轻尘,被人连拖带抱扶起来,熟悉的昙花香,是花颜。
&ldo;轻尘,你怎么了?&rdo;
&ldo;没事儿,我睡饱了,起来喝口茶。&rdo;
栽过一个跟头,秦轻尘不敢轻举妄动,安静地站在原地。
花颜看出她的不对劲,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皮没有眨,眼珠子一动不动,曾经比星河还要灵动的眼眸,此刻像一汪被尘封的死水。
一个不好的念头蹦出来,魅灵之毒侵袭了她的眼睛,她可能失明了。
花颜扶她坐在软榻上,给她端来一杯温水,她端着茶盏,一小口一小口轻啜着,花颜蹲在一旁,替她号脉,平日里她号脉很快,今日待她将一杯水轻啜完,她还没拿开手。
先是味觉,如今是视觉,秦轻尘心里清楚,该来的总会来的,早点也好,不用让他等太久。他那么挑剔一人,整日与一群孤魂野鬼的,徘徊在奈何桥边,该多痛苦。
花颜诊完后,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凤嬷嬷又给诊了一遍,秦轻尘乖巧地坐着,任由他们摆布。
眼睛看不见,她的嗅觉变得异常灵敏,黑漆漆的世界里,有着熟人的味道,倒也没那么恐怖。
所有人都在克制,没有听到哭鼻子的声音,这让她安心不少。以前只要她出点状况,花颜定然哭个不停,吵得她闹门子疼,现在她长大,能够克制自个儿情绪;虽然性子胡闹些,但也有小伙子愿意娶她了。等花颜结婚生子,府里的老人们就有了盼头,日子就没那么难熬了,她也能安心的走了。
手碗上冰凉一片,是花颜在用冰蚕替她吸毒,丝丝寒气从骨肉中抽离出来,顺着经脉,汇聚到手腕处,缓缓地离开她的身体。
自上次凤浥替她洗髓后,经脉畅通,身子轻快许多,可前几日又笨重起来,她曾试着调息,经脉还是通的,只是魅灵之毒太过霸道,从娘亲下的禁制中跑出来的那一丁点,侵入她的骨血里,拖累她的经脉,整个人跟着笨重起来,变得嗜睡多梦,先后失去味觉、视觉。
冰蚕吸完毒,被花颜小心收好。凤嬷嬷在凤浥原有的药房里,加了几味清肝明目的药物,煎好后端过来,给她服下。花颜早早备好蜜饯,让她消消嘴里的苦味。
以前,花颜总是抢她的蜜饯吃,如今她失去味觉,根本就尝不出苦味,她却拼命往她嘴里塞。
她这一瞎,当真成了家中的瓷娃娃,看着金贵,实则是娇气,触不得,碰不得。
本来还想问问朝中情况,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怕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扰得家宅不宁。还是凤嬷嬷了解她,给她透了点风:&ldo;朝中一切安好,睿王殿下做得很好,你无需忧心,好好养病。&rdo;
太子殿下听闻她生病,想亲自来看,可上次屋檐上的御龙卫,依旧如鲠在喉,这几日在睡梦里,他常被天元帝冰冷的目光吓得一身冷汗,无法入眠。上次若不是轻尘让花颜闹那一场,他定然过不去那道坎,被天元帝重重记上一笔,等着哪天跟他算总账。
他思来想去,就算表面要撇清关系,总要表示一下的,遂派人备上一堆珍贵药材,代替他去看望秦轻尘。
太子府长史接下这份差事后,心里七上八下,眼皮子跳个不停。上次太子用天子剑要杀花颜,被秦轻尘甩出来的御赐金牌拦下,当时她那脸黑的跟什么似的,撂下狠话将人带走,一点情面没给太子留。
这事儿才过去没几日,秦轻尘的火气说不定还没消。太子让他这个时候去送礼,不是上赶着给秦轻尘送人头啊!
这位敕封的荣华公主可不是吃素的,刚回京就单挑了天元帝最宠爱的凤仪公主,害的天元帝吐血昏迷,凤仪公主挨了好一顿打后,被关禁闭至今不曾放出来。来到容城,薛府家奴强抢民女,这事儿虽然可恶,但也常见,她倒好,一声令下,薛府几十个家奴血溅当场,据围观的人说,她眼都没眨。后来,薛老太师自屠满门,火烧老宅,容城的富贵人家全都安分起来,一心一意配合着救灾。
一路想着秦轻尘的种种壮举,太子府长史心有戚戚,直到人被李叔挡住,才晃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