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容眼尖,连忙说,“之前他便说,等您来了一定要亲自前来拜访,我原是以为他还要迟几天过来的。外祖母,我们找您还有些话想说。”
“哦?”项老夫人扬声,倒是很能够住气没问他们要说些什么,烦声吩咐下人将陆谨言请进来。
陆谨言今日穿了一身苍青色长衫,头发用玉冠高高竖起,剑眉星目,俊美无俦,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世家公子,清疏矜贵。他缓步上前,向在场的人行礼,态度很是诚恳恭敬,却不谄媚,妥妥一个进退知礼的后生,很难让人生出什么厌恶之情。
项老夫人不热情也不怠慢,稀疏平常地问了一声,“你就是陆家三郎?”
“小生正是。”
她打起精神来,仔细看了他一眼,问:“为何要娶我的容姐儿。”
江婉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外祖母怎么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问了这么个致命的问题。她在外面侃侃而谈陆谨言对她有多么好,自然多半都是说谎。可毕竟也没人问到陆谨言头上去,这个谎言自然被别人当了真,到现在都没人察觉到有什么。
她没和陆谨言对过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机灵一些,往好了说,好歹不要让她被当场戳穿谎话过于丢脸。
陆谨言也是有些诧异,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过他显然没能够和江婉容想到一处去,颇为“老实”说:“原本是家中长辈定下的亲事。”
江婉容心头一跳,觉得事情有些不好。
果然就听见外祖母沉声说:“那你娶她也是不情不愿?与其日后两相生厌,倒不如现在就作罢这门亲事,你说如何?”
这可真是她的亲外祖母,早先她就听说外祖母做事干净利落,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干净利落成这样。
第49章049
这个问题陆谨言其实不好回答,项家人素来护短,说得不好便彻底得罪他们。
江婉容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在中间打个圆场,小心地扯了扯项老夫人的袖子。
项老夫人就当自己没有注意到这点动静,只盯着陆谨言看。婚礼还没剩几天就要开始,宾客们都已经通知了,现在说要退亲都是假的,无非就是逼着陆谨言拿出态度来,做出一些承诺。
他们的亲事本就是相互合作,他被这样逼着割地赔款,她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只好朝着陆谨言歉意地笑着。
陆谨言孤身站在那里,挺直如松柏,“我娶她自然是情愿的。”
“哦,是吗,一开始不是说是家中长辈做主,现在怎么又成自愿了?”项老夫人冷笑着,“陆大人可别欺负我年纪大,开始蒙我。”
她周遭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江婉容自以为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此刻却是被吓了一跳。
陆谨言却没有被吓住,态度越发恭敬,“不敢,原本是家中长辈安排亲事,可定亲以后,我也同婉容相处过几回,自是欣赏她的聪慧机敏。”
他顿了顿,朝着女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老夫人慎重说:“心悦之,自当珍重待之。”
江婉容明明知道这里面有一定做戏的成分,可他偏生说得认真,声音低沉如同在酒中浸泡多时,将她灌得晕晕乎乎,她脸上一点一点热起来。
“这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以后假使你反悔了,我们远在西北又如何得知?”项老夫人摸着手上的镯子,淡声问。
陆谨言不愧是在朝堂上修炼成精的,单是一个举动就瞬间项老夫人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我名下还有两个山庄,一处别院,京城中的产业有些难管,婉容打理起来也不大方便,不过有个当铺是进钱的营生,便全都交给她充作她的嫁妆。”
“姑娘家都是爱俏的,要这些做什么?”项老夫人不以为意,颇为认真的问。
“珠宝首饰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婚前送和婚后送到是两码子事,前者是姑娘家的陪嫁,后者夫君给妻子的赠礼,前者和离时能让女子带有,后者也是要留在夫家。
陆谨言先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到不是说小气,主要是他觉得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区别,他又不会同江婉容和离。
现在项老夫人提了出来,他便直接说:“等明日我便让人送到抚芳院去。”
项老夫人这才稍稍满意一些,二舅母立即出来说:“老夫人,贵客才第一次上门,您说这些干什么,回头倒是让小两口子心里有疙瘩。”
她立即就朝着陆谨言歉意地笑着,很是慈善,“最重要的还是你们小两口一起好好过日子,这些虽然都当成了她的陪嫁,可要是你们之间有急事,不也是可以用的吗。我们这边也准备了陪嫁,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有些,总归到了容姐儿这一辈,就她一个姑娘家,总是不能委屈了。”
这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下来,陆谨言不得不承了这份情,恭声说:“我自会好好待她。”
项老夫人大多时候还是一个和蔼慈善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婿同时来看她,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是高兴的,拉着江婉容的手,让他们陪着一起说了许多话。等到中午的时候,她又开口将二人留下来,“你们中午就在这里用饭吧,省得来回跑一趟。”
他们两个人又之好都留了下来。
虽说京城有男女不同席的规矩,可西北之地却没有,又因为这里没有外人,最后索性只开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