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寒在哭,和爱哭的秋瑶不一样,陆春宴是第一次听到许微寒的哭声。
陆春宴维持着理智,低声道:“微寒,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回去,把话说清楚,不要逃避。”
许微寒一顿,哭声戛然而止,他惨淡笑道:“陆春宴,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明白。”
陆春宴皱起眉,刚要说话,却听“咣当”一声巨响,他一惊,而后对着手机大喊道:“许微寒,微寒,你怎么了?你在开车?你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支离破碎的轰鸣声之后,便是忙音,电话断了。
那天晚上,秋瑶想着陆春宴会带好玩的回来,心中期待,坐在客厅沙发上,一直等着。等到第二天黎明白日,他从沙发里昏昏沉沉醒来,旁顾四周,发现陆春宴没有回来。
陆春宴是一夜没睡,许微寒发生了车祸,车子在桐平路那边被发现,车头撞在了护栏上,车速太快,整个车前玻璃都碎了,他喝了酒,还没系安全带,伤势不轻。
陆春宴一得到消息就赶到了医院,许微寒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里,他通知了许家人,一刻钟后,手术室外挤满了人。
陆春宴靠着墙壁看着那亮起的红灯,眼里布满了血丝。
许微寒的手术做了整整五个小时,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被推了出来,而后直接住进了icu。
许微寒的父母都在哭,陆春宴站在人群外,看到玻璃窗里,被管子插满的许微寒,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他在医院里呆了两天,两天里许微寒有好几次被下了病危通知,医生团队来来回回跑了几次,每个人的心里都压了一块石头。一直到第三天,许微寒的情况稳定下来,陆春宴才算松了口气。
他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里,现在许微寒的情况好转,他便也放心了。郭诏安来医院接他回去,陆春宴靠在车里,神色疲倦。他看着窗外,轻声道:“把窗户降下来,我想吹吹风。”
车窗缓缓下降,徐徐春风拂面,陆春宴闭上了眼。
路口红灯亮起,车子停在了斑马线外,郭诏安扭头看着像是睡着了的老板,犹豫了几番,最后还是问道:“老板,你这两天都在医院,那秋瑶是怎么安排的。”
陆春宴一愣,睁开眼,像是突然清醒,怔怔道:“我……我把他忘了。”
第16章
16
陆春宴站在屋门外,他的气息不匀,长了些许的头发散乱,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他把秋瑶给忘了,丢在家里整整两天。
这种事,是他从前根本不会犯的错。
他答应过秋瑶要照顾好他,可为什么一到许微寒的事情上,他就会把其余的都给忘了呢。
他明明已经再对自己说,要放下了,该放下了啊。
陆春宴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拉开了门。
走在玄关,里面没有开灯,黑黢黢的一片,安静的不像话。陆春宴愣了愣,自从秋瑶来了后,家里的灯似乎就一直是亮着的。小朋友话多,身边像是粘了一只小蜜蜂,热热闹闹让人不觉得寂寞。不像此刻,那么安静,好像是回到了以前,秋瑶没有来到他身边的时候。
陆春宴站在门口,连进去都不愿意,他喊了一声秋瑶,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回应。
他抿了抿嘴唇,停顿几秒,没有换鞋,直接走了进去。
开了灯,房间亮了起来。客厅茶几上是喝了一半的水,沙发上还有用过的毯子,陆春宴嘴角勾了勾,绕过客厅,直接往房间里走。房门没有合上,虚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叫着秋瑶的名字,打开了灯,却见房内也是空无一人。
那声秋瑶戛然而止,他呆了两秒,随后立刻转身,拿出电话,从房子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拨给郭诏安。
郭诏安的车刚开出不远,便接到了陆春宴的电话,他靠边停下,接通电话便听陆春宴语气焦急,完全失了以往的分寸,他说:“秋瑶不见了,你快过来,找人把这栋楼的监控调……”
陆春宴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顿,几秒之后,他发出三个沉沉的字音,“找到了。”
电话挂断,陆春宴捏紧了手机,快步走到楼道口。
感应灯亮起,他站在正面对着电梯的楼道处,低头看着坐在阶梯上的秋瑶。
应该是睡过去了,头歪倒在一侧,不算明亮的灯光投射下来的光影叠加在他的脸上,漂亮的五官在这种光线打磨下,更显通透稚嫩。
陆春宴膝盖微曲,蹲了下来,他注视着秋瑶,目光落在他稍长的睫毛上,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把耷拉在他眉毛下面的一缕头发给撩开。他的声音变得柔软温驯,柔声道:“秋瑶,醒醒,不要睡在这里,到里面去。”
秋瑶的下巴轻轻磕下,困倦地皱了皱眉,睫毛抖了抖,似乎是转醒,听到陆春宴的声音,他一下子睁开眼,“刷”抬起头,后脑勺差点撞到墙壁时,被陆春宴快速托住了。
秋瑶的脑袋靠在陆春宴的掌心里,眨眨眼,嘴角微微往下撇。他们都没有说话,楼道的灯暗了下来,秋瑶动了动,陆春宴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把他捞到自己怀里,贴在他耳边轻声问他:“怎么睡在这里?”
秋瑶抓住陆春宴的胳膊,衬衫被他揪在掌心里,他攥得很近,低声道:“我想电梯一开,就能看到你,可等着等着,我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