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笑叹道:“他俩这也就分开了不到十天。”
谢煐看向他:“你没有不想分开的人吗?”
白殊一愣,回视过去,又见到了昨天自己说收下镇纸那时的眼神,黑黝黝地看不明白,那句“没有”就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嘴边。
也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感觉受不住那样的视线,只得垂下眼避开。
气氛有些怪异,白殊伸手摸摸趴在脚边的黑猫,轻声道:“目前……就是小黑了吧。”
黑猫抬头蹭蹭他掌心,喵了一声。
幸好这时薛明芳拉着贺兰和进来,统领东宫卫的卫率跟在两人身后,顿时打破了帐中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椅子只有三张,不过胡床还是够的。谢煐道声“都坐”,几人便各自寻地坐下。卫率主动坐在张胡床上,薛明芳拉过椅子让给贺兰和,自己拿张胡床挨着他坐。
贺兰和先向谢煐说了结论:“两处决堤口我都去看过,皆是人为破坏的,现已修补好。但现下进入夏汛,臣担心那些补过的口子扛不住,最好能紧急用水泥加固一次。否则,若是再决堤,先前遭灾的这两路还得再受一次水患。”
此次水患便是两县堤坝决口,青淄县这边尤其厉害。冲破堤坝的河水一路奔腾往下,淹了青淄县五个村,另外三个县也各有两三个村子被淹。
薛明芳奇道:“他们扒北边堤坝是为了保哪里?南岸是什么世族贵戚家的田吗?”
贺兰和同样面露疑惑:“我一路打听过,南岸的确是高门大户的田,但也因此,南岸的堤不仅用料比北岸实在,还比北岸高。依着我打听到的当时水势,不至于会先冲垮南岸、淹没田地。”
谢煐问道:“若是堤没垮,水会去往何处?”
卫率掏出一张地图,铺在案几上。
贺兰和指点着两处地方:“这两处山谷便是预留的泄洪处,都可以开闸放水。臣以游学为借口问过河道上的老河工,说是往年大汛时只向前一处山谷泄洪便足够,上一次须两处同时泄洪还是八年
前。
“但去年年末时,前一处山谷里发现了铜矿,现在朝廷在开采,不能再让水往那流。而四月底因中上游突降半月大暴雨,下游水位已经达到危险值,按说应该开闸往第二处山谷泄洪……”
薛明芳着急,插话问:“但没泄?”
贺兰和点头道:“据说已经准备要泄了,可在开闸之前,这边两县就先决了堤。”
众人的目光顿时就落在那处山谷中。
薛明芳摸着下巴道:“那里必有平王和青州官员们的宝贝……难道还有一座铜矿被他们先发现,就在那里采矿铸私钱?”
谢煐却道:“若只是这样,扒堤便罢,平王不至于要把灾民都杀掉。”
此时,帐外有精于审讯的东宫卫前来求见,谢煐点头让人进来。
薛明芳给贺兰和解释:“昨日殿下到了青淄县,知县不敢再封城,咱们的人来会合了。他们先前在城里无事可干,就细细查了工部官员被害的事,结果那凶手也被封在城内,就被他们抓了带过来。”
那东宫卫进来行礼,详细禀道:“那人受命过来杀人,身上原本带有画像,不过认清人后就烧掉了。他只知道直接给自己下命令的什长,并不知背后是何人。”
薛明芳听得莫名其妙:“什长?他在哪儿当兵,还能不知道上面的军官?”
东宫卫脸色变得奇妙,续道:“他的确不是兵,只是和很多人在一处山谷受训。谷中情形完全与军营相同,他们也配有武器护甲,刀、弓、弩、甚至盔甲和火药都有。”
这话听得在坐之人都脸色一变,薛明芳直接叫出声来:“平王竟在养私兵?他想造反吗!”
白殊也脱口问了句:“谷里一共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