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马,堵了车队,跨步前行,挨着车窗,手指敲了敲以作示意,眼神往里瞄。
禾生挨着车窗,忽见一个人头凑过来,笑得不怀好意,当即吓了一跳。
沈灏愤然一甩帘子,将车窗捂得严严实实,撩袍下车。
他朝沈茂瞪一眼。
本来是不想理会他的,想着冷他半刻,他自会知趣走开,没想到这个弟弟如此恬不知耻。
沈茂笑嘻嘻地打招呼,“二哥,我还以为你故意不理我呢,害我伤心好久。”
沈灏垂下视线,触碰腰间佩剑,捏了剑穗在手里摩蹭,“三弟,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操心下州东的政务,底下人弹劾你的折子,已堆积如山,你若想看,明日我便遣人抄誊几本,送到你府里。”
沈茂噎住。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只能恭敬奉承。眼珠子一转,往沈灏胸前拍一下,哈哈笑:“二哥客气,三弟我这就回府处理州东事宜,不挡道了,立马给二哥让出条通天大道来。”
沈灏懒得理他,上车吩咐人继续前进。
待车马走了,沈茂也交待人掉头回府。袖子底下抽出刚才从沈灏那里顺走的巾帕,洋洋得意。
平日看他总用这巾帕子,也不知有什么稀奇的。展开一看,竟是个四不像的刺绣,实在无法入眼。
回了府,沈茂没说路上顺人帕子的事,献宝一般将帕子递给卫锦之,问:“你说这巾帕丑不丑,是不是已经丑得让人傻眼?”
卫锦之低头细看玉台地形图,余光瞟见巾帕上的刺绣,心头一滞,捏了帕子在手,盯了许久。
沈茂见他发愣,面上神情僵硬,似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推他一把,“喂,这么丑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换做平时,卫锦之定会回一句“比你好看”,今日却难得地沉默了。
半晌,他抬头问,目光里含的是沈茂从未见过的欣喜。
“巾帕你从何得来?”
沈茂以为他魔怔了,伸手去扯帕子想要丢掉,他却紧紧捏着巾帕不肯松手。
沈茂退后一步,不敢说是从沈灏那里顺来的,怕卫锦之生气。
他双手撑着后脑勺,撇开视线,不敢看卫锦之的眼睛:“喏,就我一相好送的。”
卫锦之语气冷淡:“三殿下,说谎时要看着对方眼睛,语气诚恳,三分假七分真,方能骗人。让你对镜练了百来遍,你如今就这般敷衍我?”
沈茂砸吧嘴,怏怏看他,语气快速,几乎让人无法听清楚:“是我从二哥那里偷的。”
卫锦之听到“二哥”两字,问他:“这帕子是二殿下的?”
沈茂扭扭脖子,迅速一点头。
心里懊恼,就一时手痒,顺着玩而已。
本以为是什么名贵巾帕,原来是这么丑的物什,早知道就不偷了,省得还要被卫锦之一顿臭骂。
卫锦之没说话,忽地起身朝房里去,拿来一个锦盒,置于案上,取出盒内层层包裹着的东西——竟也是一巾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