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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第1页)

皇后放下鸾篦:“知道了。”

嘴角隐隐噙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就足够了,林纯涵是个惯于扮柔弱的,陛下虽与她离了心,可还是留存两分愧疚,毕竟是喜爱过的第一人,即有愧疚必生怜惜,而慕容茜是个爱憎分明,眼不着砂的人此后,林纯涵这个人的存在便是她的心头刺,与陛下之间,日久生嫌隙,嫌隙生怨怼,只需再添柴加火,推涛助浪

那之后定柔再不曾提过这件事,强自泰然处之,逼着自己难得糊涂,仍做他知冷知热的小妻子,为他烹饪煮茶,缝缉衣裳,表面上似并无什么,皇帝却敏感的察觉着变化,她的笑明明带着勉强,时常倚着窗子沉默,夜间虽不拒绝亲热,可每每只是木然地应付,缠绵完了便翻身向一侧,背对着一夜。

皇帝也不曾再去思华殿看望,林顺仪日渐康复了,每天都在花笺上写下相思的词句,让人送到昌明殿。

第147章吾之所爱,独一无二吾……

转眼到了暮春三月。

十五纳征礼,定柔选了两个玉摆件和几箱绫罗珠宝做添妆,又想着金玉古玩难免俗气了,挑着绷子绣出一套帐帷、床罩和枕套。

帐帷选用质地轻薄的御贡金纱罗,繁复的“鸾凤和鸣”图案,界在丝缕纤细的纱帛上,需得将彩锦线错针勾勒,沿着经纬的脉络锁丝、戳纱、洒线、挑绒,单一朵祥云就得小半天的功夫,更妄谈羽毛,一针一针无与伦比的精巧。

张嬷嬷说,怕是连尚工局的女官和如意坊最技巧的绣匠也未必想得出来。

十五的亲迎的吉期在八月,定柔算着,七月底能完工,于是便没日没夜地忙碌起来,连两个女儿都顾不上看一眼,皇帝夜里等在榻上半夜,唤她来睡,她绣的头都不抬,说一句:“你快睡吧,我得多赶赶。”

“仔细伤了眼。”皇帝一个人孤枕难眠,盘腿坐起来巴巴望着她。

定柔背向他,绣的正入神:“没事。”

皇帝躺下辗转,不停的唉声叹气,很是悒郁的样子,定柔一概充耳不闻。

一个伏低做小,一个不冷不热,男人出来进去全当空气。

这一天下朝回来,想看一看她,绣花绷子搬到了靠窗的地方,张嬷嬷带着安玥在庭外晒太阳,安可去了汀兰学堂。

皇帝走过来弯腰俯在她肩头,看着新绣出的一朵尾羽,金彩斑斓,针法活泼,纤巧柔荑的小手灵活地捻着针,在轻若烟雾的金纱上穿针引线,无法想象做好了有多华美。

忍不住对着滑腻的脸蛋大亲了两口,赞道:“真是个巧娘子!小生喜爱极了!为甚给别人啊,咱们自己留着罢,挂在寝殿,我喜欢。”

定柔没空与他纠缠,用肘推了推:“别挡光线。”

皇帝又耍起了赖皮,张臂环住孩子娘的腰身,咬着耳垂说:“你都多少天没好好与我说话了,歇一歇好不好?”

定柔躲避着他的气息:“你快去忙罢,我没空。”

皇帝手臂愈发紧了紧,吻着那一脉幽香的颈,求道:“小丫头,你就管管我吧,你不管我,我便没个章法,若我做错了,你骂我便是。”

又摇又晃,定柔险些扎了指尖,被扰的绣不下去了,一腔气恼被燃起来。

放下针,端过茶盏啜了一口,皇帝促狭地抢过去喝了大半,定柔连日来紧绷着,忽在这一刻不耐烦了。

对他道:“我爹也不知怎想的,十五问亲的好几家,怎偏选中了欧阳府,欧阳,慕容,将来嫁过去冠了夫姓,十五叫欧阳慕容氏?你说有不有趣?”

皇帝听到她语气和善,一下对他说了这么多字,心下一阵激奋,也打趣起来:“你是赵慕容氏?”

定柔面上挂着冷霜,轻笑道:“陛下不知道吗?双轨并行,在民间醮嫁的妇人要冠两个夫姓,将母姓去除,所以臣妾当是赵陆氏才对。”

这话一出皇帝的笑容顿时凝结住,勃然变色。

望着她,眼中渐渐布上了阴翳,眉心怒火汹涌,额角的青筋一下膨起,牙根紧咬着,站直了身躯,好一会儿才说出来:“什么他妈陆姓!你是我的,从前是,现在是,一辈子都是!”

定柔重新拈起针,苦笑一声道:“夫君在自欺欺人,臣妾嫁过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皇帝双手攥成了拳,顷刻间,一颗心如在滚油里沸腾。

转头一脚踹翻窗角一个搁着青瓷花盆的小香几,碎裂的震响划破耳膜,宫女们倏忽跪了一地,他眉角蹙起痛苦的深痕,从牙关蹦出来的声音说:“故意激怒我是不是!我他妈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韶华馆那两年!倾尽一生,也换不回来的两年!”

说罢,拂袖转身,带着汹涌的怒火大步流星出了内殿。

到了外头刚要掀帘,忽觉凉风一激,醍醐灌顶,心下疼的如雪刃翻搅,脚下沉如坠石,再也挪不动,站了站,待稍稍平复下来,转头折回去。

只见宫女们仍然跪着,定柔双臂抱头伏在绣花绷子上,哭的双肩急颤,却闷着不发出一丝声来,小身躯如霜风中的花蕊,弱不胜衣。

我是个混蛋,为了一个不值当的,把最心爱的伤成了这样,若她心中少在乎一分,也不会这样难受。

过去抓住她的肘,一把将她携起。

定柔满面泪水狼狈,双眼火红一片,他双臂如铁环紧紧将娇小的身躯箍入了怀,痛声道:“娘子!我们在一起不易,别这样互相伤害彼此,别中了别人的圈套,她一个小小的计策就离间了我们,难道我们的感情如此不堪一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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