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柔嗫嚅着,还是问出了:“昭明哥哥,你告诉我,你喜欢定柔什么?”
他笑着脱口而出:“我喜欢你长得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从淮南重逢的那一日,我就开始夜夜魂牵梦绕。”
定柔耳边一道闷雷霹雳炸开,身躯直挺挺地僵着,寒意从四肢百骸漫向了全身,下一刻,泪水已泛滥,陆绍翌还未转过念头,便被一道狠绝的力推出了房门。“你走!你给我走!”
门扇被重重阖上。
里头传来她哭泣的声音,撕心裂肺。
“娘子,你怎么了?我我这是说错什么了?我娘子”陆绍翌不停拍着门板,酒醒了大半,拍了一个时辰也未开,何嬷嬷和两个丫鬟来敲,也不开,夜幕降下来,她哭声依旧,晚饭不曾出来吃。
陆绍翌也没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二日清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从书房过来,何嬷嬷在伏侍盥洗,她双眼红肿,完全变了相,坐在镜前敷着冷手巾。
一连三天,一句话也不肯说。
第四天,他要上值,临走前来看她,她眉目间只剩了疏离,像对着一个陌生人,淡淡说了一句:“等孩儿降生下来,我们和离吧,若是男孩留给你,你好生待他,不要叫人欺负他,若是女儿我便带走,回姑苏。”
他知道她不是薄唇轻言的人,向来说一便是一,顿时吓得失了血色:“为什么呀?就因为我说了那句话,我错了行不行,我那天喝了酒,嘴里全是胡话,不能作数的。”
她苦笑了一下,两串泪徐徐垂下:“我们都错了,你不是我要寻觅的那个良人,我托付错了。”
陆绍翌急的眼睛红了,直直看着她。
定柔拭去脸颊的泪,却有新的不停滑落:“昭明哥哥,我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你是一个重色浅薄的人,你喜爱的是慕容定柔的皮相啊,假若我不是这般模样呢,假若我容色衰退,你会始终如一么?我要的男儿,决计不是这样的。”
我之所爱,宁缺毋滥。
陆绍翌惦记上值,迟了是要罚军棍的,无奈转身出了屋子,驰马到营地,走了两天,焦虑了两天,牙龈肿了个包,第三天和同僚换了个值,回到家,她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再无从前的温情,堂屋的被褥早已送到了书房。
每日到前院摆了饭,便回屋了。
他牙根肿的半边脸浮胀,苦闷着脸,食不下咽,母亲斥道:“瞧你那如丧考妣的样儿,你媳妇你不理你,跟天塌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娘死了,家中遇丧呢。”
姐姐在一旁添油加醋:“仗着脸蛋子漂亮,骑在夫君上头为所欲为,满京城也没这样的,你就惯着吧,等她给你戴顶绿冠,有你后悔的那天。”
陆绍翌烦躁到了极处。
姐姐说:“欠拾掇,还敢把夫君踢出房门,这是她的家吗,跟婆母甩脸子,要我说,揍一顿就老实了。”
陆绍翌扭头回琅嬛居,气冲冲进了堂屋,正要发作,见到媳妇娇美无比的脸庞,柔桡嬛嬛的身姿,一腔子忿恼生生吞了回去,这样的小娘子,怎舍得啊?
干脆双腿扑通一声,直接给跪下了。
定柔惊呆了。“你这是作甚,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一介七尺儿郎,跪我个小女子,岂非轻率。”
陆绍翌更急了,抱住她的腿求告:“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但心里绝不是那样的,你原谅我吧。”
定柔怎么说,他都不肯起来。
跪到了半夜,她只好妥协,摸着小腹,既嫁了,就认命罢。
第二日李氏听说了这件事,先是惊得险些掉了下巴,继而气得鼻子冒烟,叫了定柔来前厅,跪在当下,骂道:“你竟让我儿给你下跪!自来夫为贵,妻为轻,男为尊,女为卑,违背伦理纲常,你简直逆天悖理!”
定柔只道:“我没让他跪。”
李氏恨的要请家法,但想到腹中揣着发芽的孙子,只能先忍了,七出之法里头怎么没加一条,不顺夫君者出啊。“好你个小丫头!年纪不大,你拿捏男人倒有一套,三两下治的我儿服服帖帖。”
陆绍茹煽风点火:“就凭这个我们开祠堂将你休弃下堂都不为过!””
定柔直接道:“随你们。”
我正好解脱了。
陆绍茹冷哼:“你想的简单,你想走就走,你得赔偿我家的损失,我们花了那么多银子,白娶个媳妇,你光着从我家出去,一个铜板都不许带走。”
定柔哭笑不得:“谁损失?”
陆绍翌傍晚回来去了前厅,对正在吃饭的母亲和姐姐说:“告诉你们啊,我媳妇是我命根子,都得给我供着她,捧着她,万一她不跟我过了,你们看着办!咱就都别过了!”
李氏掷过来竹筷,涕泪四流地骂了一通小公鸡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不成器的孽障,云云。
陆绍茹彻底服气了,女人生就一张漂亮脸蛋,还真是收服男人的终极武器,可惜这武器老天生她的时候,没给半分,到是一样不落的给了琅嬛居那小妖精。
进了腊月,三九天,檐下结着冰凌,定柔的腰身明显圆了一大圈,衣带松了两个,渐渐有了胎动,变得越来越嗜睡,将小榻换了个靠窗向阳的位子,每日卧在上头,除了侍奉三餐,昏天黑地的睡。
温氏带了新做的开胃小食来探视女儿,发觉她神情消沉,不禁生了疑惑。“你不能老这么窝着,得多走动,将来才好生产,娘最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