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在座榻上招招手,女子莲步婷婷走过去,跪在矮踏下,柔缓的声音:“臣女慕容姝,恭请太后万福金安,长乐未央,寿享期颐。”
太后不禁笑了:“好个嘴甜的孩子。”
握手瞧了瞧肉皮儿,又赞:“果然天下的美人都长到慕容府去了。”林国公夫人忙不迭道:“妾身观来观去。怎么看都是个宜男之相呢,这孩子初到京生了场大病,被御史彭家退了婚,现今痊愈,却是耽搁了,不若请太后垂怜,找个怜香惜玉的贵人,圆满了她吧。”
这意思已不言而喻,太后心头闪过不悦,慕容槐,到底是不死心的。
她即愿意来住冷宫,便来吧。
前头送进来那个刚打了脸,这个得揉一揉。
太后让锦叶安排了“芳诸临流”阁,那儿离皇帝远,无有传召,御妻是不能乱走动的。
出了园子,甘氏坐在马车里,小女儿去世后病了一场,眼角还有慵态,身旁的嬷嬷问她:“太太,你何苦做这不得益的差使,与咱家何干啊?”
甘氏咬牙切齿道:“纯涵那个贱丫头得了圣宠,珮儿还得给她行礼(襄王妃),周氏那个贱胚在家里狐假虎威,还跟我同桌进膳,我咽不下这口气!哼,徐昭容她们进宫后,那贱人的宠爱到底淡了,再多了,她岂不更凄凉,我要看她失宠的样子,再说举手之劳的事,卖慕容家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还不是任我差遣,这买卖不亏。”
第68章备胎与炮灰他懵了片刻,……
荫疑翠帟展,翳若繁云覆。
桐阴如长洲之林,灼灼炎日像隔了一个世界,软轿走在青石砌的路上,步侍立一个内监,四周似误入了一个百花阵,朱朱兼白白,叫人眼花缭乱,很多是她未曾见过的名卉,有专门看顾花草的女史。
臻臻至至碧瓦朱甍,赫赫巍巍雕梁画栋,浮翠流丹,美轮美奂,一路行来,走过几重垂花门,脚下越过石拱长桥、穿山长廊、亭台楼榭桂殿兰宫与湖堤岛洲交相辉映,雄伟壮丽而不失清幽雅静,果然是皇家园林,清凉宜人的避暑胜地。
这淼可园历经三朝,十几位皇帝,起初本是一位摄政王的私邸内园,原名“清绮园”,灵山秀水,百湖环绕,甚是风景绮丽,后篡位自立,此处成了潜龙藩邸,因地势清凉,延建为皇家避暑的“夏宫”,前朝时几经开拓,占地达到千亩,构出林苑湖岛等六十八景,比御苑大了二十倍不止,一度到了鼎盛,战乱时被诸侯联军洗劫,烧毁多处,开国后,太祖皇帝来不及缮修,到了太宗至德十五年后,渐地国富安定,才重新列入皇家林园,经年修建,改名为“淼可园”。
烟波浩渺,山水合意,体物而不可遗,光景不可负。
“姑娘,这边请。”
宫人将她引到一处翠竹掩荫的画阁。
装饰典雅的小院。
站在什锦花窗前,有几个宫女呈来盛着玫瑰花瓣的清水、澡豆、和茶点,她优雅地浣了手,接过帕巾拭了,这才坐下,接了茶,对家里带来的丫鬟示以眼色。
丫鬟从包袱里取出一沓票银,给宫女内监们分了。
她说:“以后好好当差,出力效忠,吾自不会亏待了各位。”
宫人们握着厚厚的一叠,足有百十两,又观她琦玉年华,容貌娇美,仪态万方,颇有气韵,想来日后前景无量,自不敢小觎了,纷纷跪倒:“谢主子恩典,我等必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踏进宫门的最后一刻,母亲对她说:“走出这一步,万没有回头路了,莫要后悔。”
她笑着昂扬阔步。
心悦君兮,我永不悔!
春天的时候,一次外出恰遇上銮驾狩猎归来,神武卫持戟开道,两旁民众哗啦啦跪地大叩,随行的丫鬟婆子们皆吓得伏地,她已进了马车,便没有下来,过了会子,忐忑地掀开一丝车帘,遥见一个身影乘着玉勒雕鞍的雪花骢,翩然而过。
一袭蔷薇宝相团花箭衣,围着白玉龙纹革带,束发玉弁,身线潇洒,磊落明秀,如众星攒月,宝光玉润。
世界刹那静止了。
只闻得蹄声“得得”。
她呆住了。
从进了京第二日开始,我就四处托门路打听你,厚着脸皮加塞各种宴会,借机探看男宾,凡去淮南的年轻将官窥了大半,引得旁人蜚短流长,得了轻浮的名声,却没想到,你是
回到家,父亲和母亲在前厅说十一妹的事,成了宫女,不知下次恩遇在何时,还有没有可能放出来,父亲正寻人打点。
她郑重其事:“我要进宫!”
父亲听了她的际遇,陷入沉思中,母亲急了:“娘不同意,十一折进去,娘已愧悔难当,再添一个你,岂非活活要了命,毓娟嫁人也有一年了,你的病即好了,我和你爹商量过了,工部员外郎的儿子不错,在羽林卫做上校尉,在西南平叛立了功的,升官指日可待,恰到了适婚年龄,与你同岁,正作良配。”
“我不同意,你们若逼迫我,我便宁为玉碎,我说的出做的出,不信试试。”
母亲起身又要扇她耳光,被父亲咳了一声,打断了。
父亲问:“那是个百花斗艳的地方,花多的迷眼,你何以认为自己行?”
她说:“他即没看上玉霙,没看上十一,便说明不是个好色浅薄之人,是重才德,慧眼识珠的,我蕙心纨质,满腹珠玑,必能得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