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飞正准备换上了谢岚山的衬衣,答得十分干脆:&ldo;私事,与展览无关。&rdo;
谢岚山耸肩膀:&ldo;我就问问,你说唐肇中要传递的讯息在《洛神赋图》里,找到了吗?&rdo;
沈流飞扣着衬衣扣子,见谢岚山的眼神始终直勾勾地落在自己的纹身上,跟着低头看了一眼,灵感倒来了:&ldo;如果画芯是肉体,背纸是衣服,那么将《洛神赋图》的画芯从其装裱的背纸上揭下来,唐肇中传递的信息应该就在那儿了。&rdo;
这就是说要将这幅画一剖为二,谢岚山光听着都心惊肉跳,五米多长的绢面画芯,要完好无损地揭下来是个大工程,再说这画是真是假到现在还没有定论,这要剖坏了,谁也赔不起。
市局必然要层层上报,经重重审批,但这一来一去估摸要耽搁一两个月,到时唐肇中还活没活着就是未知之数了。
正思忖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细的猫叫声,谢岚山推开窗一看,是跟他同住一小区的小姑娘,平时会跟谢岚山轮流喂养小区里的野猫们,所以算得上认识。眼下她手里捧着只大木箱子,里头五只花色各异的野猫,该是刚出生不久,眼都没睁呢,蜷在一块儿,散发着一股招人喜欢的奶腥味儿。
一楼没装防盗窗,两人隔窗聊了聊。小姑娘特别喜欢猫,可惜爹妈死活不让养,她照顾了几天这五只刚出生就没了妈妈的小东西,见谢岚山家今晚难得亮着灯,就跟见了救星似的给他送过来。
小姑娘说:&ldo;小奶猫的妈妈死了,小区里好几只野猫都死了,我送它们去了宠物医院,医生说是被毒死的,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rdo;
谢岚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小区今夜怪在哪里,太静了,往常那些略显恼人的猫叫声全没了。
将猫捞进屋里,谢岚山摸着嘴角冲沈流飞笑:&ldo;得,白捡五个干儿子。&rdo;
两只白猫,闭眼就睡,一只奶牛,一只胖橘,还有一只格外调皮的虎皮纹奶猫,一个劲地往纸箱外爬,还试图用小小的牙齿在谢岚山手指上留个印儿。
谢岚山将两只不理人的白猫提溜出来,对沈流飞说:&ldo;这两只看着高冷,跟你挺像的,就叫小流,小飞吧。&rdo;
沈流飞微倾下头,一两丝儿湿漉漉的刘海遮着眼睛,也从纸箱里挑出两只猫来:&ldo;这只嘴馋,这只闹腾,都像你,那就一只叫小岚,一只叫小山好了。&rdo;
只剩下一只奶牛了。
叫什么好呢?谢岚山盯着这软乎乎的小玩意儿直琢磨,忽然醍醐灌顶,一拍大腿:&ldo;鹤美术馆被盗、李国昌被杀的两天前,我在小区门外,意外撞见过秦珂。&rdo;
沈流飞问他:&ldo;跟案子有关?&rdo;
谢岚山双目炯炯地亮:&ldo;我明白了。秦珂只可能从网上购买氰化物,他这么谨慎小心的人,一定会先试验一下毒药的真假。他住酒店,带活物回来试验不方便,那么下毒后最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就是流浪猫了。&rdo;
沈流飞垂着眼睛逗猫:&ldo;能不能从被流浪猫身上查到证据还未可知,即便侥幸让你查到了,只要秦珂一口咬定他只是讨厌野猫,想毒死它们,你还是拿他没办法。&rdo;
谢岚山也知道不好办,叹了口气:&ldo;故意杀人是重刑犯罪,所以对证据的审核特别严格,必须互相印证,缺一不可。干我们这行的,有的时候直面人心腐恶,却无法在法律程序允许的范围之内对罪犯予以制裁,真是特别讽刺。&rdo;
沈流飞似乎并不认同谢岚山的观点:&ldo;警察是执法者,不是制裁者,任何个人的实体正义都不该凌驾于法律的程序正义之上。&rdo;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谢岚山没想在这么个夜晚跟沈流飞起冲突,装模作样地冲人点点头,笑眯眯地说:&ldo;小沈表哥教训的是,弟弟受教了。&rdo;他捏着猫脖子提溜起那只叫小流的奶猫,仰面就往沙发上躺,枕在了沈流飞的大腿上,嘴里却不服气地振振有词:&ldo;小流啊,你妈刚才教训你爸呢,你爸不还嘴,不是因为怕,那是因为爱。&rdo;
这人挺讨嫌的,驳人观点还占人便宜。沈流飞倒没表现得不悦,反而配合地由谢岚山躺在他的怀里,抚摸起他的面颊与头发。
这样的抚摸很令人快慰,谢岚山的呼吸沉重了一些,扭头去咬沈流飞的手指,含住他的指尖,一节一节地将他的手指舔湿。
沈流飞微眯了眼睛,将手指深入谢岚山的口腔,徐徐抽送起来。动作十分色情,人倒是面不改色,气不急喘,他淡淡开口:&ldo;你刚才的话倒提醒了我,秦珂是这么谨慎到近乎偏执的人,他可以通过一遍遍演练熟悉美术馆的环境,在黑暗中逃离现场,可他扮着洛神蜡像站在监控盲角,又怎么能够在停电的那一瞬间确定李国昌所在的位置呢?&rdo;
谢岚山嘴闭不拢,任由沈流飞的手指在他唇齿间肆虐,唾液咽不下去,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沈流飞又用拇指替他将嘴角边晶亮亮的一道水线给拭去了。
谢岚山想了想,说:&ldo;只有一种可能,李国昌身上有发光的标记,能让秦珂在黑暗中一眼就看见。&rdo;
他跟沈流飞对视一眼,想到了监控视频上偶或闪现的白色光点,尽管美术馆方面曾解释这是监控镜头中常见的物理现象,但他现在明白了,真相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