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岚有了在宫里练出来的好底子,那真是说哭就哭,她抬起一张被白嫂子画的略有些狰狞的脸,哭诉道:“祖母,四姐姐带人去抢我的鹦鹉,我不过说她两句,她就把我推到在地,把我的手都磕破了,我气不过才没忍住还手的。明明是四姐姐欺负我,祖母怎么能只骂我?四姐姐比我还大呢……祖母,您瞧四姐姐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有些话,纪氏不好说出口,陆清岚五岁的女娃,当然什么都可以说,也没人会怪罪她,童言无忌嘛!
她一边控诉,一边抬头,张氏看见她那张肿起老高的俏脸,上头青一块紫一块的十分狰狞,顿时吓了一跳。
陆清茵隐隐觉得陆清岚应当不会这么严重,可是打架打到后来,她都已经懵了,根本就记不清楚陆清岚最后是什么模样了。赵氏又不在现场,就更加不知道了。
纪氏见女儿开了这么好一个头,也立刻跟进,“呜呜”哭了起来。
老太太皱眉:“你哭什么?”
纪氏把女儿抱进怀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老太太您瞧瞧,宝儿的脸都被四姑娘打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万一落了疤,我也不活了。”一时间陆清娴也扑了上来,一家子抱成一团,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老太太和赵氏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心虚。刚才陆清茵只是哭诉自己如何被打,可没说她也打了陆清岚,而且下手那么狠,全是在脸上。
她们哪知道,陆清岚对陆清茵下手,可全朝着不容易看见的地方去了,她就知道免不得要和陆清茵对薄公堂,提前就想好了对策。所以陆清茵的脸好端端的,没有丝毫淤青伤痕,所有的伤全在身上。
老太太本来是想好好惩处陆清岚,给陆清茵出一口气的,可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陆清岚吃了大亏,她又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了。
老太太怒道:“别哭了!”
纪氏和陆清娴赶忙收住了哭声。陆清岚却不给面子,哭得更厉害了。
赵氏有点看明白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陆清岚年纪小小,就知道为自己分辩,说出来的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偏偏自己的女儿比她还大两岁呢,却是个傻的,只知道在那里抹眼泪,都不会哭诉一声。
便在女儿的腿上掐了一下。陆清茵本来就身上疼,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赵氏见女儿根本领会不了自己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得瞪了一眼她的两个大丫鬟。
宝贞和宝玲也被带来了,两个人比陆清茵大好几岁呢,自然也就聪明些。宝贞“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道:“老太太,六姑娘说得不是真话。六姑娘叫石榴和葡萄将四姑娘按在地上,她骑在四姑娘的身上,对四姑娘又打又踢的,老太太不可只信她的一面之词啊。”
纪氏、陆清娴和陆文廷一起看着陆清岚,没想到自家女儿(妹妹)如此彪悍。
陆清岚也有些汗颜。不过哭声又高了八度,“宝贞姐姐瞎说,葡萄姐姐和石榴姐姐哪里敢对四姐姐动手,她们是过来拉架的。”
宝贞急道:“明明是六姑娘叫她们……”
宝贞还要说下去,陆文廷忽地大喝了一声:“闭嘴!”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就给了宝贞一个嘴巴,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贱婢,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哪有你这种贱婢说话的地儿。”
陆文廷虽年纪不大,可他一直跟着老侯爷习武,手劲着实不小,一巴掌下去,宝贞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立刻捧着脸呜呜哭了起来,再不敢说话了。
赵氏尖叫了一声:“陆文廷,你干什么?”
张氏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气得一拍桌子,连连道:“反了!反了!”
陆文廷聪明绝顶,并不只会徒逞匹夫之勇,对着老太太行礼道:“孙儿也是气不过这等贱婢随意诬蔑主子,这才愤而出手教训,惊扰了您老人家,还请恕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太太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因为他打了一个丫鬟一巴掌,老太太就把这个孙儿也打一顿吧,况且谁不知道陆文廷是老侯爷的心肝宝贝,所有孙辈中,老侯爷最喜欢的就是他。老太太要是动了他,陆抗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陆文廷顿了顿,看向三太太笑容温和地道:“不过三婶婶,您也该好好管管这些目无尊上的东西了,一个卑贱的下人,竟敢口口声声地指摘主子,真不知道她们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丫鬟们都是贱籍,主子就是再有不是,也轮不到下人来指摘。陆文廷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要说,也该四妹妹说才是。”
赵氏气得不行,恼怒地道:“死丫头,你倒是说话啊。”
陆清茵本来就委屈,又被亲娘凶了一通,更是委屈到不行,哭得声嘶力竭的,来来回回只是说:“六妹妹打我,六妹妹打我,打得疼!”
陆清岚哭得比她声音还大:“四姐姐也打我,把我的脸都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