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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上了桃岭,沿小路蜿蜒而上,就到了那个幽静的小院。关门闭户的,像是好久没住人了。关隐达每次上岳父家,都感觉这里太冷清了。陶陶叫通通喊外公外婆。通通便叫道:&ldo;外公,外婆!&rdo;

门开了,外婆满面笑容。&ldo;爸爸呢?&rdo;陶陶问。

妈妈说:&ldo;爸爸睡着。&rdo;

陶陶便交待通通小声些,别吵了外公。庭院里有树荫,下面放有小凳。老小几口都坐在外面说话。陶陶妈说:&ldo;他外公最近老是容易瞌睡。一张报纸看不上半页,就困&rso;了。晚上又睡不好。老了。&rdo;老人家说着就叹了起来。

陶陶忙说:&ldo;没事的,爸爸身体算好的。想睡就睡,想活动就活动,别勉强他。&rdo;

妈妈摇摇头:&ldo;你爸爸脾气犟,听不进我半句话。我要他每天下山去,同老人家一块玩玩。他就是不肯去。最多清早打套太极拳,写两张字。余下时间,守着报纸和电视。&rdo;

陶陶宽慰妈妈:&ldo;妈你也不要担心。爸爸好静,随他。&rdo;

妈妈笑道:&ldo;有天我见他吃过早饭。就抱着本书看,心里气他,就逗他。我说老陶,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爸爸认真听着,问什么好消息?我说,你好好读书,会有意外惊喜。你爸爸又问,什么意外惊喜?我说,听说皇帝老子要招驸马了。&rdo;

陶陶笑出了眼泪,直问爸爸是什么反应。说笑间,陶凡出来了。陶陶望着爸爸,仍是笑个不停。陶凡拍拍通通的脑袋。问:&ldo;告诉外公。他们笑什么?&rdo;

通通调皮道:&ldo;外婆说,外公招驸马了。&rdo;

陶凡只是笑笑,很慈祥的样子。关隐达早起身搬了凳子招呼陶凡坐下,问:&ldo;爸爸身体怎么样?&rdo;

&ldo;好哩。&rdo;陶凡说。

陶陶和妈妈说家常,陶凡和关隐达只是听着。通通坐了会儿,很没意思。就进去看电视,说这会儿有动画片。陶陶就说通通怎么得了。都快上高中了,还这么喜欢看动画片。关隐达说孩子也太辛苦了,该让他轻松一下。

陶凡始终不说话,望着天边的浮云。他表情漠然。目光有些空洞。也许只有关隐达才知道,陶凡内心其实很孤独。关隐达从来不点破这一层,他同陶陶都没说过。免得她伤心。退下来的老干部,多半都在老干活动中心休闲。那里可以打门球、搓麻将,也可以喝茶聊天。但是陶凡从来没去过那里。他当地委书记时,老干部们多次建议,要修老干活动中心。陶凡不同意,说财政太困难了,缓几年再说。后来他退下来了,张兆林想照顾老同志的情绪,却碍着陶凡,也没修成。到了宋秋山手上,陶凡的影响力日渐减了,才修好了老干活动中心。老干部们现在越是玩得自在,越是声讨陶凡的不开明。他们说要是早些年修成活动中心,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会多活几年。

当年陶凡本来有着很好的政声,可是后来人们对他的评价慢慢就变了。关隐达能听见的话就很让人无奈了,那么肯定还有很多更不堪的话他没法听说。人们把陶凡主政那十年,叫做陶凡时代。有些干部很愤然,说陶凡时代,西州没出人。他们说的人,专指大人物,就是张兆林、宋秋山、周一佛那个级别以上的大干部。都说陶凡自己上不去,也不让别人上去。说要想陶凡提拔个干部,就像要割他的肉。这个也不成熟,那个也太稚嫩,就他陶凡一个人能干。不像张兆林、宋秋山和周一佛,舍得用干部,讲义气,够朋友。好像只有他陶凡一个是马列主义,别人都靠不住。结果怎么样?现在是人家张兆林、宋秋山、周一佛坐在主席台上讲马列主义,陶凡蹲在家里打瞌睡!

天近黄昏,陶陶帮着妈妈做晚饭去。陶凡起身,四处探寻着。关隐达问:&ldo;爸爸你要什么?&rdo;

陶凡说:&ldo;我想修修花木。&rdo;

&ldo;剪子在这里哩。我来弄吧。&rdo;关隐达拿来了剪子。

陶凡说:&ldo;有两把剪子,我俩一起弄吧。&rdo;

两人凑在一起,修剪着中华蚊母盆景。陶凡无意间就会流露出对女婿的信任、需要或是依赖。关隐达早就看出了这点,感觉很温暖,又说不出心酸。陶凡微微有些气喘,显出力不从心的样子。关隐达不好过多提醒陶凡保重身体,他知道岳父是不情愿服老的。

陶凡说:&ldo;昨天向天富来看了我。&rdo;

&ldo;哦?向天富这个人不错。&rdo;关隐达应道。向天富是位县委书记,陶凡手上提的副县长。向天富同关隐达私交一直不错,便常来看看陶凡。陶凡像是随意说起,心里其实很高兴。现在几乎没什么人来看望他了。

&ldo;舒培德同你还有往来吗?&rdo;陶凡随意问道。

关隐达说:&ldo;谈不上往来,只是他有时去我家里坐坐。&rdo;

陶凡说:&ldo;他是个聪明人,生意越做越大。可是偏爱往政界钻,我不喜欢。他当了十多年省政协委员了,也不嫌厌烦!&rdo;

关隐达说:&ldo;做生意的,有顶红帽子,好办些。他当年没您支持,生意只怕做不得这么大。&rdo;

陶凡说:&ldo;我也没什么具体支持。多半是他自己拉着虎皮当大旗。&rdo;

关隐达叹道:&ldo;有人讽刺说,中国的经济学,就是真正的政治经济学。因为政治同经济太密切了。您当年只是替舒培德的图远公司题写了招牌,他的生意就兴旺发达了。他能成为西州头号民营企业家,省政协委员,应该说都搭帮您。一块招牌,竟有如此神奇功效,只怕只有在中国才会发生。&rdo;

陶凡说:&ldo;事情的经过你都知道,我当时的用意只是为了推动民营企业发展。&rdo;

关隐达说:&ldo;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是现在,哪位领导替企业题写招牌,中间文章就大了。&rdo;

陶凡脸色阴了下,不说话了。他不想说得太实了,没意思。最近西州很热闹的事,陶凡也毫不关心。关隐达好像从来没听陶凡提起过孟维周的名字。陶凡当地委书记那会儿,孟维周才大学毕业,跟着张兆林屁颠屁颠地跑,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让陶凡心里装着孟维周,简直有些滑稽。关隐达也从来不同陶凡提过孟维周,免得尴尬。

&ldo;隐达,我最近有些相信宿命论了。&rdo;陶凡突然停了手,没头没脑地说。

关隐达问:&ldo;为什么呢?&rdo;

陶凡说:

&ldo;可能是老了吧。我回忆自己经过的很多事情,看似偶然。其实都是必然。我当年用干部时,心里隐约感觉有的人不太对劲,想往上爬就贴着你。但是又想。我是为国家任用干部。又不是为自己培养门生,就放下这些念头。后来果然印证了我当时的感觉。有些人,品质就是不行。&rdo;

关隐达插言道:&ldo;人上一百,各样各色。&rdo;

陶凡接着说:&ldo;现在一想,好像干什么事。都有种神秘的预兆。再比如,当年你参加地委办书法比赛,写了首张孝祥的词。《念奴娇&iddot;洞庭清糙》。我就想小伙子怎么选了这首词呢?

这可是贬官的牢骚之作啊!我以为他是故作旷达,其实满腹苦衷。后来你不怎么顺,在县里调来调去好多年,同古时候的贬官差不多。我就想起这事来了,心想未必冥冥之中有什么主宰着人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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