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她明白孙大圣逃不过如来佛的五指山,也不过如此。
公司包车去酒店,酒店就在会场附近。一行四人去前台登记,被服务员告知他们订的两个标间只剩下一个了,另一个是大床房,酒店负责差额补价。
蒋言灵说:&ldo;算了,我们睡大床房也可以。&rdo;吴编赶紧说:&ldo;不行不行,女同事还是睡标间吧,我们两个糙男人可以挤一挤。&rdo;
另一个男同事问冬箐:&ldo;主编,您觉得呢?&rdo;
冬箐说:&ldo;我和小蒋睡标间吧,今晚辛苦你们两个,明天我问问酒店能不能换。&rdo;
每个人领到准许证各自回房,冬箐径自挑了靠窗的床,卸下行李,站在落地窗边喝茶。蒋言灵第一次出差,还有些兴奋,背着冬箐换工作装,谁知对方已经在窗户倒影里将她看个一干二净。
&ldo;怎么这么高兴?&rdo;冬箐被蒋言灵的笑意感染了,温柔地问她。
&ldo;没有……第一次出差,我以为你会住更高级的地方。&rdo;蒋言灵实话实说。
冬箐说:&ldo;你把主编想得太美好了,吃穿住行,我们都一样。&rdo;
难道她从别人口中听来的都是错的?蒋言灵也没精力继续想,倒在床上翻了两个滚,困得要灵魂出窍了,睁眼看到冬箐直视的眼神,立即坐直身体说:&ldo;对不起……我太随便了。&rdo;
冬箐淡定地说:&ldo;你午睡吧,记得准时起来,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rdo;她放下茶杯直接走向浴室,在镜子面前徘徊了几步,盯着镜子里三十多岁的女人看了一会儿,突然打开水龙头朝脸上泼水。又担心水声吵醒睡觉的人,轻轻地关上。
用毛巾擦干,脸上的妆被冲掉不少,眼角的皱纹浮现,口红也散了,看上去憔悴很多。她伸手,碰镜子上的脸,刚刚看到蒋言灵在床上撒欢的一瞬间,她想起了过去,时光倒流,仿佛蒋言灵还是那个十七八的少女,自己还是埋头于工作的小美编。
若不是衰老提醒的岁月流逝,她害怕自己会忘记发生在二人身上的情难自拔。
退出浴室,她翻找化妆品补妆,间隙看到床上睡成一团的某人,走过去帮她掖了下被子。作为一个母亲,她对孩子甚至都没有更高程度的付出,这算不算是一种失败?
有些人的一生能爱很多人,每一段感情都致真致切,但爱一个人对她而言已经倾心尽力了,愚钝的是她还一次次伤害她,相处之时,泪水比欢笑更甚。
打好粉底、画好眼影,最后涂上口红。
和她这些年做的事情一样,都在掩盖真心。
第59章
南方的天气真是热,蒋言灵睡得脸发烧,嗯嗯几声从梦中挣扎起来。
床头放着一杯冒热气的茶,她喝了一口,清润可口,浑身的燥热退却。冬箐正在梳妆台前换耳环,把小巧精致的耳钉换下,换上个性的蓝宝石吊坠,和她的蓝紫色西装相衬。
&ldo;醒了?刚打算叫你呢。&rdo;冬箐从镜子里看到苏醒的蒋言灵,蒋言灵问她:&ldo;我睡了多久?&rdo;,冬箐回答:&ldo;一个钟。&rdo;
蒋言灵扯出一个笑:&ldo;还以为睡了半个世纪,骨头都软了。&rdo;
冬箐说:&ldo;往你茶里兑了点兴奋剂,赶快找找状态。&rdo;蒋言灵瞪着眼睛说:&ldo;天啊……真、真的吗?&rdo;
冬箐面无表情地说:&ldo;假的。&rdo;
蒋言灵往地上蹦,这个冷笑话她笑不出,下一秒冬箐就要暴怒了……
她是上司、她是上司……蒋言灵在心里默念,五分钟后整装待发。
隔一条马路就是会场,她们从香格里拉酒店出来,楼外熙熙攘攘簇满了媒体,她跟在冬箐后面走专用通道,外面骄阳炽烈,活活看到柏油马路上高热的浪涛。
蒋言灵拿着收到的宣传册给自己扇风,自己凉快了,主子汗流浃背,她又忙给冬箐扇风。身旁是各路出版的当家,没一个跟班儿有她积极,冬箐脑门儿冒汗,蒋言灵递纸,冬箐口干舌燥,蒋言灵摸出散结丸说:&ldo;我知道个偏方,这个解渴。&rdo;一个和冬箐熟识的同仁趁蒋言灵不在,问冬箐:&ldo;这是你下属,还是你家奴仆啊?&rdo;冬箐眼角蕴上喜色,调笑地说:&ldo;我妹妹。&rdo;熟人说:&ldo;难怪,我猜以你的脾性,回去就把她开了。&rdo;
冬箐含笑不说话,看得出她心情很好。她被安排到第一排坐着,蒋言灵在后几排,周围人手一个本子,她除了几张宣传册什么都没带,很不专业。冬箐没提醒她要注意什么,她真以为来这里听唱讲座就完事儿交差了。
一个助理模样的姑娘跑到她身边,说:&ldo;这是我们主编给你的,一会儿有媒体拍照……&rdo;
至少做个样子,助理保留了这句话,蒋言灵明白,接过本子放在膝盖上。淡蓝色封皮刻着《伊人》两个字,她慌了一下,往前排看,果然看到方伊云坐在第一排回头看她。不巧的是,方伊云旁边坐的正是冬箐。
方伊云还试想过挖《风度》的墙角呢,两人对视以后,她继续和冬箐交谈甚欢,这让蒋言灵手里的本子如烫手山芋,正好来了个举单反的记者来后排拍照,身边的同僚都端庄地对着镜头笑,蒋言灵捂着本子笑得匆忙,闪光灯一闪,她眯得眼睛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