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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今天阿姨没来上班，冼澄海留了一笔新的生活费在茶几上。随后冬箐去楼下买了点小菜回来，蒋言灵一路跑到阳台上看她的身影，这一刻她等了太久，跨过了热恋直接成了老妻老妻。

原以为情侣靠在一起吃饭已经算是羞耻，那天她是坐在冬箐大腿上吃完了午饭。冬箐洗完，她坐着看，冬箐削水果，她张口吃，全程两人都没有语言的交流，一个眼神就能道明其中所有。

吃完饭，她们肩并肩看书，蒋言灵看《语文知识基础手册》，冬箐看伊格尔顿玛丽的《女权文学批判，一个读者》，书页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沙沙作响，窗外柔和的阳光打落在两个人的脸上。

蒋言灵翻页，问：&ldo;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rdo;

这个问题她知道答案，她偏要问。

冬箐顿了一下，红了脸，说：&ldo;你十二岁的圣诞夜，看你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rdo;蒋言灵说：&ldo;为什么喜欢我?我还那么小。&rdo;

冬箐说：&ldo;喜欢一个人如果有理由，那不喜欢是否能一个个回绝?&rdo;

蒋言灵说不过这个读文学的人，又问：&ldo;你在之前谈过恋爱吗?&rdo;

冬箐翻页，说：&ldo;当然谈过。&rdo;蒋言灵说：&ldo;我好奇她们是怎样的人。&rdo;

你看，爱情无论年龄大小，过去总是会被追问。蒋言灵的过去冬箐一清二楚，她也不管小孩子之间你侬我侬能产生什么情愫。但蒋言灵在乎，冬箐比她大九岁，九年的光阴，如果可能，要花一辈子去弥补。

冬箐说：&ldo;我的第一任是同学，我们在新生的欢迎会上认识的，那时候一直有个外国学长灌她喝酒，我看不过眼就替她挡了。后来我们在一起被她父母发觉，她转学后，我们就分手了。&rdo;

蒋言灵说：&ldo;你喜欢她什么?&rdo;

冬箐笑着说：&ldo;你应该问她喜欢我什么，她先对我告白，我答应。&rdo;蒋言灵摩挲着书页，说：&ldo;两人在一起，总要有个理由开端。&rdo;

冬箐说：&ldo;可能她觉得我人太好，而我也觉得她太好了。&rdo;蒋言灵放下书，问她：&ldo;你也觉得我太好吗?&rdo;

冬箐笑得抖肩，视线都没挪开，她说：&ldo;蒋言灵同学，你扪心自问，你的性子算是太好吗?&rdo;

蒋言灵不依不饶，说：&ldo;我和她有共性吗，才让你喜欢我?&rdo;

冬箐说：&ldo;你们唯一的共性，就是都是女人。&rdo;她放下书，说：&ldo;还记得我们当时聊天的情景吗，我心里在想，这孩子才十二岁，心思已经这么敏感了。你想着长大，而我刚经历失恋，成人的世界并不太美好，学生时期你可以奋不顾身去爱，成人了，爱往往带着痛的色彩。&rdo;

蒋言灵静静地看她，冬箐继续说：&ldo;我一开始并不想在你身上找爱情，爱上一个小孩，怎么听都很龌龊。但你那么小，为朋友再伤心难过都扛得住，还要纠结于该不该说白色谎言去保护她，我认为你很厉害，我二十多岁都做不到。&rdo;

&ldo;你为什么会担心我离开?我最担心的，是你离开。&rdo;

蒋言灵又要哭了，她想起玛蒂尔达和里昂被追杀到宾馆的时候，玛蒂尔达不得不从管道逃生，最后她问里昂是否爱她的时候，里昂说的是，我爱你。女孩儿一直在追寻着男人，而男人却一直在躲闪，不得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袒露。

她抱着冬箐，她们是幸福的，冬箐不需要为了帮她报仇而牺牲，她也不会因为冬箐的身份而患得患失。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当时看《leon》的时候冬箐会潸然泪下，她懂得那种想爱又不敢爱的切肤之痛，她们隔着一个年岁，还隔着一个性别。

冬箐说：&ldo;我毕业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香港找你。找你住过的公寓，连你外婆也搬走了，我联系不到嘉怡，问过嘉禾才知道她过世的消息。于是我在原来的酒吧楼上租了屋等你，偶然遇到你从前的同学，才知道你离开的消息。&rdo;

蒋言灵细细抽噎，冬箐放下书将她揽入怀，她说：&ldo;我开始想你会去了哪里，这个世界那么大，我从一个顶点，跑到它的对岸来找寻。你的销声匿迹让我惶恐，我如若再不找工作，这个世界就要将我抛弃了。&rdo;

蒋言灵说：&ldo;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不去上海找我?&rdo;

冬箐说：&ldo;那个地方我回不去，我对上海有太多亏欠了。&rdo;蒋言灵那时还不懂亏欠的含义，不知道冬箐亏欠了谁，冬箐说：&ldo;我读美院是个很意外的选择，我的专业在国内太冷门，难找工作。有个教授推荐我去美院试试，毕竟我有很多年的功底，考上了还能当他学生。结果我考上了，他不久就退休了。&rdo;&ldo;如果不是上了美院，不是遇到你的老师，我怎么能再次见到你?&rdo;冬箐笑了一声，&ldo;我跨了半个地球，跨了半个中国，结果你就在我身边，蒋言灵，你不会懂那种被命运折磨疯的感觉。&rdo;

&ldo;你不懂我认出你的时候，你旁边站着一个让你欢笑的男生，我的心就和脚底下的坚冰那样冷，我很害怕当时就叫出你的名字，你会连我是谁都忘记了。&rdo;

蒋言灵说：&ldo;我怎么可能忘了你?!&rdo;

冬箐说：&ldo;如果身体想让你忘记，时间一定会让你忘记。我连叫你的名字都不敢，哪儿来的勇气把你从他身边夺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