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注意到箱子里有几个石膏模子,就问:&ldo;有清楚的脚印吗?&rdo;
&ldo;只有穿着哈加制服的那个人的脚印。&rdo;技术员厌恶地说,
&ldo;就算有其他脚印,也得让他给毁了。他还呕吐来着,就在那儿。&rdo;他指着布单左边一米远的地方一堆干燥发白的东西。&ldo;没吐在尸体上,算他没瞄准,不是吗?&rdo;
女技术员是新雇来的,叫埃维特尔。她跪在地上,搜集树叶、小树枝和羊粪蛋的样本,将它们铲到塑料袋里。她干得很快。一言不发,脸上带着专注的表情。当她封好袋口后,她抬眼看了看他,做了个鬼脸说:&ldo;你不会想看这个的。&rdo;
&ldo;千真万确。&rdo;丹尼尔说,他跪下来,撩开布单。
尸体的脸并没有被破坏,她翘起的样子很不自然,用半闭的模糊眼睛盯着他。非常可怕,就像将一个洋娃娃的头安在了遭受了一场屠杀的身躯上。那是一张年轻的脸,暗黑色的皮肤,比较圆,前额和下巴上有几颗青春痘,黑色的长发呈波浪形,很有光泽。
她能有多大?他想。十五岁,还是十六岁?他胸中一下燃起了怒火。埃维持尔正盯着他看,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巳握紧了拳头。他很快松开了手,感到指尖在颤动。
&ldo;你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就是这样的吗?&rdo;他问。
&ldo;是什么样的?&rdo;斯坦费尔德问。
&ldo;干净,梳过的。&rdo;
技术员们对视了一下。
&ldo;是的。&rdo;埃维特尔说。
斯坦费尔德点点头,然后停下来,仿佛在等他问下一个问题。然而再没有问题了,他耸了耸肩,重新投人工作中。
丹尼尔靠得更近了一些,吸了吸鼻子。死亡的气味开始从尸体上散发出来,但他还是从中分辨出了肥皂特有的清洁芳香的味道。有人替她洗过。
他抬起头,继续查看脸部。她的嘴微微张开,露出雪白而较大的牙齿。下排的牙既拥挤又有缺口。上面有颗犬牙不见了。可以判断,她不是一个富有的女孩。耳垂穿了孔却没有佩戴耳环,没有部落图腾,没有伤疤胎记,或是任何瑕疵。
&ldo;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rdo;
&ldo;事情哪有那么容易。&rdo;斯坦费尔德说。
丹尼尔又盯了一会,然后停止了对个人特征的查找。他改变了他的观察角度,把脸部当作一个整体来寻找种族特点。她看上去像东方人。但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那是一张耶路撤冷少有的、能明确说明其种族的脸,无论是阿拉伯人,阿什凯纳兹人,德鲁兹人,布哈拉人,亚美尼亚人。每个种族都有他的标准形象,但他们共同的特点却有很多。他曾见过太多金发碧眼的阿拉伯人,太多黝黑的德国人,所以他对自己猜测种族的能力十分自信。不过,如果能找到什么作为开端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一只发光的绿苍蝇落在了尸体的下唇上,开始摸索乱爬。他轰走了它,眼睛不由向下移动了一些。
喉部被深深地割开了,从耳朵到耳朵,割断了食管和气管,割开了脊髓的象牙色球状突起,离完全割断颈部只差几个毫米。小乳房都用巴首划了圈,腹部肋骨以下的右侧也被切开,刀口向下切到骨盆,又向上回到左侧肋骨处。从伤口切开的皮瓣处可以窥见组织的碎片还有着光泽。阴部则是一大团无法辨认的淤血。
他胸中的那把火更加猛烈了。他把尸体颈部以下的部分重新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