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还未言语,边上的四郡主容姝已然忍不住上前一步,焦急的望着自家弟弟,道:&ldo;信儿,你可莫要意气用事,这燕州和京城可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路上辛苦着呢。如今要治眼睛的是杨姑娘,她自己去便是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rdo;
语音刚落,辅国公眉头一皱,凛冽着面色斥责道:&ldo;姝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姑娘的眼睛与我国公府无关吗?&rdo;
容姝被这浑厚的嗓音一训,虽是内心一万个不愿见弟弟陪这女子远行,却也不敢再多言语,只得略是委屈的将求助的视线望向了长公主这边。
长公主心下本也是有些顾虑的,见着女儿帮着说话被训斥了,柔声劝道:&ldo;腾哥,姝儿也是担心弟弟才这般说。其实无论是信儿还是护卫,谁陪着杨姑娘去燕州并没什么分别的,腾哥你仔细想想,信儿如今带着的宣仪军是直属皇兄的禁军,你让他为着这样一件小事离京这么久,皇兄那边……&rdo;
&ldo;母亲,&rdo;容信打断了她,几步行至父母面前,道:&ldo;宣仪军这边有龙副将在,如今朝中太平,也无甚要事,龙炎在便已然够了。&rdo;
说着,他又看向了国公爷:&ldo;父亲,我可以陪着杨姑娘去燕州,可我想您答应我一件事。&rdo;
辅国公看向了独子,心下明了,道:&ldo;杨姑娘若眼疾得愈,回京后只要她同意,我便做主为你二人解除婚约。&rdo;
容信吐出一口气,点头,道:&ldo;多谢父亲成全。&rdo;
想到刚才在唐府中见到的那一幕,容信的心中依旧隐隐觉得堵的慌。
这份不快从何而来他懒的深究,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似乎每一次见到她,二人都不是欢而散。也许他与杨谷雨就是八字不合,如今一番孽缘拖到了现在,就这样赶紧了结了二人之间这件烦心事也好。
想来若是二人解除了婚约,便不会再有这种种令他心绪难平之事了吧。
不过是往燕州跑一趟,从前出游也好,公事也罢,燕州也是去过多次了的。何况近来京城一片风平浪静的,本也是无聊,去趟燕州正好可以看看久未相见的五姐。
谷雨这边心下倒并不十分畅快,这位公子爷惯会耍少爷脾气,说话也极轻狂,她进京以来都是能避就避的,如今一同上路了,倒是想避也没处避了。
不过往好了想,容信再次确认了退婚一事,看来这次燕州回来,她便可以奔向向往的自由生活了。
出行一事定了下来,国公爷想着不宜耽误下去,便着手安排了下去,容信也亲进宫面圣告了假,第二日,一行人便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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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离京城山高水远,谷雨便留了白露在国公府等着,只带了司晴随行照料起居。
因着路程遥远,此行共用了两辆马车,容信和谷雨两位主子乘坐一辆,司晴和一名大夫坐在了另一辆,另外还有几名护卫骑行跟随。
马车行出去没多久谷雨便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手下的软垫厚实柔软,马车里只有她和容信二人,地方也够大,她便索性躺了上去,准备睡上一会儿。
容信瞥了她一眼,想到上次去容宅时她便也是如此贪睡,皱眉道:&ldo;你怎的总也睡不醒?&rdo;
谷雨翻身朝向里面,一边合了眼一边道:&ldo;我又不似常人,可以看风景或是读些书籍,这一路上无趣的很,自然只能睡觉了。&rdo;
容信本是有些瞧不上她不甚得体的举止,闻言却是一怔,偏头看向了那缩成了一团的小小一只,心中缓缓流淌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自谷雨上门认亲后,他便霉事不断,对于这个女子,他之前也是同情不起来的。何况对于当时害她眼盲一事,他一直觉着自己不过是无心之失,追根究底,做错事的都是那个张四和周雄。
所以每每面对她的指责,他也并不曾真心的如何愧疚。
可如今她不过随口一说,云淡风轻的,话里也并无责怪的意思,他却是神色一怔,头一次认真的去思考了眼盲后她的处境。
原来眼盲这件事,给她带来的不便与痛苦……竟是如此之大。
便是小到读书,看风景这样的小事,她都没法做到了。
这些,都是从前的他没有想到的,只因着他从不曾去关注过她,更不在意她,他知道她眼盲了,却从未深想过眼盲后会是什么样的境遇,又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多么大的影响。
许是感知到了他目光中的怜悯,谷雨复又睁开了眼,淡淡的道:&ldo;你不必这般看着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只要你兑现了你在国公爷面前说过的话,一路认真的护送我到燕州,眼睛治好了,你若真觉得亏欠我,便给我一笔钱吧,之后你我便再不相干了。&rdo;
容信被咽的一时无语,这女子,他刚对她起了些许怜意,几句话却又提钱,仿佛是要故意提醒他,她不过是个满心荣华富贵的虚荣女子,并不值得他如此挂心。
也好,如果能令他心头这忽而涌起的愧疚减少一些,别说是花些银钱,便是听她几句苛责,他也是愿意的。
&ldo;好,你眼睛好了,我父亲给你的钱是还杨副将当年的恩情的,我会额外再给你一笔,算是当初间接令你失明的补偿。&rdo;
谷雨心中欢喜开了花,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当即欢喜的坐起了身,道:&ldo;小公爷可是皇亲国戚,身分贵重,说话可要一言九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