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攀升到高空平流层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索性翻开着这些天张涵和他的聊天记录。其实以前的时候也爱聊,张涵是一个分享欲极度旺盛的人,哪怕是看到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也喜欢给齐珲发过来。
更何况现在对齐珲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走了不过两日就泛起了相思,发的短信也是丝毫不羞涩直抒胸臆。
“跑步的时候看到一只草丛里窜出来的猫,张牙舞爪的好像你。”
“今天买的橘子怎么那么酸,幸好没有剥给你吃,不然你又得揍我。”
“等你回来再去看一场电影,好不好?”
“我好喜欢你。想你了,你呢?”
那句“你呢”就像是有个传话筒放在了齐珲的耳边,他的轻声呢喃却荡起了层层的涟漪。齐珲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刚好在房间收拾行李,回复这条短信都像是指尖被烈火灼烧,滚烫的吓人,连碰过的耳垂都微微发烫。
他回了一句:“嗯。”
对话框就停在了这里,因为张涵已经不满足于发信息,他一个电话回拨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激动和兴奋地问他:“晚上几点的航班,我去接你。”
齐珲把航班信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嘴上却倔强地说着:“时间有点晚,还是别来了,我自己打个车就回去了。”
“晚一点才好,我刚好要忙点事,这个时间正好。”张涵的语气极其的开心,忽然又捂紧了话筒,故作神秘的说:“我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你,希望你能感动的投怀送抱以身相许。”
这一路上齐珲一直在想,这个惊喜是什么,但他没想到,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张涵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他在出发站台站了一个小时,总共给张涵拨了三十多个电话,握着行李箱的手从收紧到摊开,最后彻底的对这个人不报希望。
等打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房门之前,终究是不死心地又拨了一次张涵的电话。冰冷的女声已经说了三十多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齐珲笑了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愚蠢,被放鸽子这种事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只是因为这人是张涵就让他的难过乘以一万倍。他很像一只寄居蟹,每每伸出爪子挪动一小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只要一点海浪的涌动,就能把他吓回壳子里缩成一团。
躺在床上的时候,齐珲还在想张涵的那句话,要什么样的感动才敢对张涵这样的人投怀送抱和以身相许。
其实根本睡不着,闭着眼睛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放在床头才响了第一声,他就已经坐起身拿起按了接听,甚至都来不及看一眼来电号码根本不是写的张涵,而是一个座机号。
“您好,是齐先生吗。我这里是成安区派出所的民警。您的朋友张涵涉嫌打架斗殴,如果需要取保候审必须缴纳1000元的保证金。”电话里的人语速太快,齐珲没听清,这人又复述了一遍。
齐珲出门之前还在想,这就是张涵给他的惊喜?
张涵没料到警察会打给齐珲,怪只怪他把齐珲设成了收藏夹里唯一的一个联系人。他手机进去的时候就被收走了,等看到齐珲办好手续接他出去的时候,本来就挂彩的脸更是气得通红,激动地拍着桌子大喊:“你们给他打电话干嘛,老子不需要保释,大不了蹲七天呗。”
齐珲瞪了他一眼,给那两位看守的民警致歉,扯着张涵的衣领就把人拽出了派出所。张涵不敢对齐珲凶,刚才那一架几个人围殴他一个人,现在肋骨碰一下都生疼。他左脸颊已经肿了,嘴巴也破了口子,说话的时候扯着伤口疼得倒吸气。
齐珲走出派出所就松了手,沉默着走在前面,张涵气鼓鼓地跟着也不吭声。这事让齐珲来保释他实在是太丢人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齐珲解释这一切。
这样无声地就走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齐珲突然停住了脚步,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因为出门的太过仓促,他套着一身运动服却穿了不合时宜的皮鞋,看起来整个人都别扭难受。
张涵知道这是要对自己进行审判,他自己先开口说道:“你听我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机场?解释你为什么又去和别人打架?解释你为什么总是做事情这么不靠谱、不理智?”齐珲胸腔里压着的火一点就燃,烧的他整个人都愤怒。
“你这么冲动、鲁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说的喜欢,有几分是真的?”他转过身直视张涵的眼睛,这么天来第一次谈起他们之间的感情,看到张涵眼里的慌乱,心也像是被石锤重重地砸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一直不相信。”张涵扯出一丝干巴巴的笑声,自嘲地说道:“像我这么劣迹斑斑的人,我所有过往你都知道,你总用我的过去来判定我的将来。你不愿意让我参与你的未来,就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张涵,你的喜欢,能持续几天呢?我们在一起,然后呢,分手以后还能像以前那样做回朋友吗?”他心里一阵阵的绞痛,疼得面色苍白,连嘴唇也失了血色,这些话说出来并没有觉得好受,反而像是在他的心脏上又添了几道新伤。
“我没想过分手,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这么坚定的选择过谁,只有你。齐珲,只有你。”张涵突然走上前,拉着齐珲的胳膊快速地走出巷子,边走便说道:“你不是不信吗,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