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李蒙强行抬起头注视着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
“这次是你们赢了,不过不要高兴的太早,真正的胜负要到最后才能揭晓,我们的殿下一定会将你们这些藏在暗地里的老鼠全都挖出来的!”
握着银弓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回答:
“殿下?你口中那位尊敬的殿下现在可能已经成了我们的阶下囚了,你竟然还有精力在这里垂死挣扎,我不得不对你的无知感到可怜。”
“你说什么!”
李蒙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不过他很快就认为眼前的人在欺骗自己,不禁嘲笑道:
“凭你们也想抓住殿下,真是可笑之至……”
银弓男子也回以淡淡的冷笑:“是吗?那么高都以南十五里草屋内的那个人是谁呢?”
这句话让李蒙近乎狰狞的笑容瞬间僵化,因为他深切的明白银弓男子口中的那个人正是自己的殿下,陷入深深绝望的他在长长一声哀嚎之后咬舌自尽。
就在李蒙咬舌自尽的同时,从空中飞来一只信鸽落在了银弓男子的肩膀上,他取下了信鸽腿上竹筒内的书信打开看了看,随即平静的表情嫌弃了一丝波澜。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李蒙,迈着步子走到他尸体旁,将这封书信平铺在李蒙的脸上:“百密一疏,你的殿下已经逃走,这下子你可以死而瞑目了……”
李典、乐进虽然在对高干的讨伐战争中屡战屡胜,但是高干在损失惨重后依仗壶关据险而守,使得李典和乐进所率领的人马难以寸进。
平定幽州之乱后,曹操留下了自己所率领的六万大军只身带领少数随从赶往邺城。
在赶往邺城的途中曹操特地前往广宗去探望郭嘉,在看到郭嘉满脸病容的姿态后不禁于心不忍,他上前紧紧握住郭嘉的手:
“本想让你好生休息,没想到你的身体竟然差成了这个样子。”
郭嘉轻轻摇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这是命中注定的,修养也解决不了问题。”
曹操顺势询问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郭嘉对此早有筹谋:
“现在高干的反意已然尽露,此次您亲自返回邺城征讨是英明的举动,先前李典、乐进两位将军之所以久攻壶关不下,原因在于他们都是从正面强攻,而高干在正面的防御工事做的很坚固,只要他坚守不出攻不下来是正常的。”
“那依奉孝之言,我应当如何进军才能取胜?”
面对曹操的提问,郭嘉微微转动身子从床榻内侧取出了卷好的地图摊在自己腿上,曹操见状不顾身份亲自起身帮助郭嘉卷图,等到地图全部展开后郭嘉身手指在了不轻易为人所察觉的一条艰险崎岖的小路说道:
“此乃羊肠坂,虽然表面上看道路难走不宜行军,但是恰恰因为如此高干不会有所防备,曹公您可率领轻骑经由此道快马奔袭,高干见状必定会心生恐惧进而弃关逃走。”
曹操听后频频点头,回想起之前北上驰援犷平时候的趣事:
“只要有你为我谋划,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之前我将邺城丢下北上的时候,可把不少文臣武将吓得够呛,那时我坚信你的目光不会有错,结果荀衍先生不负我的厚望。”
说到荀衍曹操也起了爱才之心,他以为就此得到了荀衍的长期辅助而暗自庆幸:
“荀门四智中除了荀谌之外,现在已经全部在我手下效力,我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郭嘉却给了曹操迎面一盆冷水:
“恐怕曹公您要失望了,荀衍最不喜欢的就是功名利禄,这次他肯出山相助也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我想等您到达邺城后他恐怕早就已经离去了。”
当他星夜兼程到达邺城后,本想大肆奖赏立下守卫邺城大功的荀衍,却发现荀衍真的早已留下官印离去了,没有只字片语甚至连他离开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任何人都不知道。
心有遗憾的曹操为此感到深深的惋惜,也对郭嘉看人之准再度加以肯定。
曹操亲自到达邺城的消息仅有少数人知道,进邺城后他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前往野王率领曹仁的兵马准备起兵,而剿灭叛乱得胜的张辽、张郃则被曹操调往赵国,正面进攻乐平。
依照郭嘉所指的路线,曹操经由羊肠坂冒着风雪急攻太行,一边疾行一边扩充羊肠坂道,以惊人的速度到达了壶关仅有数十里的地方。
高干闻讯后大惊失色,他被曹操的“跳蚤战术”击溃了抵抗的信心,慌乱之下他丢下了壶关守将邓升、夏昭逃离上党前往河东找昔日盟友呼厨泉单于求援。
本以为旧时一同对抗钟繇与河东的呼厨泉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然而高干连呼厨泉的面儿都没有见到便被拒绝了。
满心晦气的高干只好再前往濩泽寻找已经起兵谋反的张白骑。
坐在大帐中的呼厨泉听监视高干的士兵回报后点了点头,转身前往了另一处营帐门口,恭恭敬敬的对帐内的人行礼说:“嫂夫人,本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拒绝了高干。”
帐内的女子身披白毛坎肩,身旁不远处有个十余岁的男童正用手里的竹签跳动着灯盏中燃烧的灯芯,这位背对着帐门口、身着朴素的妇人淡淡回应道:
“如此一来大汗您的地位就得以保存,不用害怕当高干的陪葬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