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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西凤还有这等藏龙卧虎之人,这次来西凤也不算太过无趣。轩辕澈捻起茶盏,拨动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淡然的看着因这出《女驸马》而热烈响起的掌声,全场哗动的华庭内人们交头接耳的称相告赞,和奔走在游廊上想要为这位女子投去鲜花的人,看着女子身前哪有胸牌,这才幡然醒悟,这哪里是这次寻芳阁甄选的花魁,人家明明只是上来小露才艺,一展身手来的。荀子墨还真是城府颇深,扰得人心痒痒,却哪里还有更好的能入人眼呢。
隔着层层纱幔的围檐,与之不远的包厢内似乎也感应到了轩辕澈一行人漠然扫来的目光,只余余一瞥,隔着几重薄幔,又恰好的将彼此掩映其中,谁都无法窥得一二。只是那样凌厉慑人的目光莫名在空气中交锋,随即似乎是感受到了彼此的敌意,轩辕澈眯了眯眼,笑得邪魅狷狂,这种强烈的敌意他已经很久都没感受到了,看来暗中掩藏着不小的对手,而对方显然已知他的身份,他却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不过正合他意,他已许久没这么振奋。
“你去查一下对面厢房里那人的身份。”成邑阴鸷的开口,不是没感觉到那股强大的气场,这毕竟是在西凤,未挑明身份前,对于轩辕澈任何有危险的范围内他都会谨慎小心排查,就算对方背后没有势力,那也最好别阻了他们的计划,否则他大将军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
强劲有力的麦色指腹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度,止住了电的行动,漠然笑道,笑容阴森骇人,“急什么,有挑战才好玩,总会见到的,眼下好戏正要上演,可别错过了精彩。”说完弹了弹指间,就真的斜睨在椅背上,头撑着掌心,邪魅而慵懒,看起来就像只倦怠的猫,狭长的凤目掠过一丝锐利的精芒,只怕是没有接触过的人才会被他那无害的妖孽面容所蛊惑,当猫伸出锋利的指甲,可是会瞬间要了人命,而他则是掩藏在这样锋芒下最善于伪装的一类人。
轩辕澈所说的好戏,不知情的人当真以为是指瑶台上吟吟铃唱的花旦,也只有成邑露出了然的阴沉笑意,冷厉的脸上闪烁着奸计得逞的嘚瑟。
“去派人通知段晏,说是寻芳阁中窝有北魏的奸细,恐将有计划的混入皇城,伺机对皇上不利,他知道该怎么做。我们的人乔庄官兵在他们进去后堵住后院侧门,他们自会闻到风声,想再从后门出去已是不能。”那么出去的路就剩正门,他们与段晏交接,时间上堵住了逃脱唯一的可能。保卫皇城是段晏的职责,他这人做事稳当,绝不会错漏一丝危害的机会。
届时,方是好戏开场时。
寻芳阁主侧二楼分别有梅兰竹菊四个最豪华的包厢,分别代表四季,又分东南西北属向。四间雅室装潢各有千秋,且又有共同之处。以室中所挂裱画来区分,临室的两间均已入了客,唯独另两间的房门紧闭,一直未曾有人进出,也不见小厮前去斟茶递水。竟是连这边厢的热闹四起,都恍若置若耳闻,不见有分毫凑热闹之嫌。索性每间厢房的私密性都极好,若非房中打开窗户,一般人都窥不见里面有何玄机。
今夜最热闹的莫过于这城中的寻芳阁,多少商贾出入,鱼龙混杂,繁华处必也是最不引人注意处,多少阴谋皆可藏于其中。就好比这间最好的厢房早在半月前就被人预订,平日里也不见有人过来,偏是今晚有人偷偷从小门后的密道中潜身于此,端得是神不知鬼不觉。约莫过了片刻,密道中又隐身进来两人。说来这密道四间房都有,就是为了方便客人不用直接进出大厅所设,从此处走出可直接绕到后门,由后门看守的哑叔放行,如此将谁都不会发现任何秘密,哑叔既哑又盲,看不到也说不出,最是放心。
“殿下,这可怎么行,皇上派你去黔郡赈灾,你非但不去,还躲在这里以求蒙混过关,若是有人告到皇上那里,殿下的太子之位可要还是不要了?”老者忧心忡忡进言,势要一跪到底。
坐在椅背后的年轻公子忙搀起老者,“老师使不得,学生承你多年教导,到底是不成气候,怎么做在父皇眼中都是顽劣,便是学生韬光养晦,然内有皇兄,外有权臣,还有太后一党,学生即便将来真能荣登大宝,不除这些人,学生仍是难安,他们的野心怕是也不会容许学生坐稳这个江山。”
话到此时老者浊暗的眸中方才一亮,“殿下此言,当真?”在他印象中他这个学生是所授学中最行事乖张的。少时好斗生事,与大臣之子争抢女人,逼得女子自尽,最后闹到皇帝面前,也当真是无人不知他干的好事。若说寻常女子也就算了,偏那女子的父亲还在当朝为官,官位虽低,然怎么说都是个世家小姐。原与父在朝中为正四品的世子相恋,家中早就对他们的交往默许,原也定了婚期。就是一个赌局,年少气盛的太子抢了这位姑娘,硬是强占了她,女子羞愤难当,当夜就投了湖。若按说普通人,依着两家的官位定是要告到官府的,但这天下的女人都是皇帝的,这皇帝的儿子,自然也属于他们,两家所告无门,气愤难当,皇帝又念在太子尚未成年,存心偏袒,终是不了了之。在这之后,太子的风流韵事更是比比皆是,看上的女人几没有能逃过他掌心的,玩到后来也甚是无趣,最近听闻他又迷上了狎妓。西凤帝为此不知训斥了他多少次,跪宗庙什么的是家常便饭,那有什么用,跪完继续出去闯祸。倒是西凤帝又是无奈又是心疼这个自小抚育长大的孩子,认为他是缺少母爱,想要寻求女子的温暖。况且太子年幼,血气方刚,等再年长些自然就对这种事不再那么执着,再说将来太子若是登基,后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宫女无数,还怕他挑不过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男人只需在这种事上节制些即可。这种无限制的溺爱致使了这个年少轻狂的太子偏执的执着一样东西,女人。
若非太子这次得罪的是宁浩和他这个老臣,他们手中皆握重兵,西凤帝只怕又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这么放过他。
想起这事,心中尤是怒恨交加。他自诩两朝老臣,在年少时就追随先帝征战天下,是看着先帝怎么将风雨飘摇的江山传到西凤帝手中的,又是看着西凤帝怎么在皇权路上腥风血雨中一步步走下去的。他既是先帝的臣子,又是先帝指派给西凤帝指点江山的授业恩师,也不过比西凤帝大十余岁。西凤帝庸仁,不比他们这些在战事中长大的孩子,又听信谗言,与他意见相左,两人多有磕绊,索性后来他也就请辞,只担以镇国公的名头,又被委以太子的授业恩师。没成想,这个太子比之他父皇更是荒淫无度,不学无术。他随之以身体不适为由,逐渐淡出大家的视野,这些年更是自觉疲累,基本已放下朝事。每日早朝不过是列行公事,朝中的纷扰他已许久都不管,直到出了兰晴语一事,又将他重新纳入大家的视野,才发现原来这位老臣即便将悉数势力归还,他的后辈尤是强有力的劲敌。
“老师,若学生说掳人之事并非学生所为,老师可否相信学生?”凤衍言辞恳切,一时之间到真难辨认他是在为自己抗辩,还是为了努力在老者面前脱罪而撒的谎。只是,若说事实真如他言,为何当日他在西凤帝面前没有解释清楚,却反过来要对他说?按说当日的情景,西凤帝当真是怒了,他这个太子位一旦保不住,多少人眼巴巴的瞅着。他又何来的笃定西凤帝会舍不下他,如此这个皇位再由不得他人觊觎,几以告定天下,不论他凤衍做了什么,他都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那么问题来了,他既已重获圣宠,又来找他这个早退出朝局的人做什么?
老者眼中闪烁着怀疑的精芒,沉思着凤衍话中的意思,正要细细分析,旦听凤衍自己解释道:“当日学生府中有清倌一事确是属实,学生百口莫辩,但那清倌却并非他人,而是玄月宫之人,又当属在望月职下。当年望月在整个天壑大陆所布及眼线之广乃世人无所窥得,但又有多少人想掌握他手中的秘密?只可惜父皇一道密令杀得他措手不及,他既布及眼线,不可能皇宫内没有他的人,就算是密令在他眼中又有什么秘密可言?学生当时就有所怀疑过,事后父皇也补颁过皇榜,以示天下。我后来将拓有文书的卷宗翻查过,发现有两个疑点。我自此以这两个疑点与墨莲交易,墨莲也愿意对我投诚,以彻查她主子的事。”
“我当时也是心虚,怕父皇看出些端倪,所以就默认了。可是老师,学生从没承认过,还望老师相信学生,断不会害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