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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裴是西凤帝的心腹,极得倚重,掌握五万禁军保卫皇宫中的安全。他为人耿直,只忠于皇帝。现年双十满一,与司夜离是同窗,当年他们两人可谓是京中“双花”,一个状元一个探花;一个俊美倾城,一个儒雅憨直;一个能文一个能武。但他虽是禁军统领,不知是否不善言辞的关系,要知道为官之道若固步自封、清高自廉也只能望而却步,所以他也只是个四品官员。当然像司夜离那种天赋异禀,扶摇直上的已属万中无一,普通人是望尘莫及的。也有人感叹叶裴,既生瑜何生亮,这辈子是恐难超司夜离。
叶裴走过大队人马,整装待齐的侍卫训练有素地站成列队,候在一边。司夜离微一颔首,他便报道:“回禀相爷,微臣已将南皇城大街小铺都搜过,因住着各官员家宅不便打扰,想必也不会在其中,余下并无发现。”
东面已由兰渊搜过,至此只有西面尚未寻找。但西面地处皇城群山峻壤,风景迤逦,多是皇陵,仅天觉寺远在飘渺云层外。都是军势险地,真要藏进深山,到还真不好找。正想着,远处灯火明暗,有一小队侍卫朝他们的方向进发,带头的却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定远侯,一身铠甲,威风凌凌。虽说他手中握有兵权,可便是司夜离都只能带随从找人,更遑论是他。他这般更深露重,与他们的目的不同,在这里出现,违反圣意又是为了什么?
他眉宇间晦暗,表面却依旧沉着、淡定,将所有心思都掩藏在那张苍老的面皮下,敛的深了,别人也便觉得他是个无城府之人。
“宁将军,微臣等奉旨寻找兰小姐,不知你这么晚又是为何?今夜全城戒严,你带这么多人该不会是想掩饰什么吧?抑或者说兰小姐失踪的事你会有线索?”叶裴意有所指地说道。私自带兵可是大罪,他有权将宁浩缉拿,依法查办。
宁浩到也不恼,瞥了瞥他,将手中的鞭绳扔给侍卫,一甩衣袖从马上下来,对司夜离说道:“本侯是为寻小女而来。”
“那天觉寺上被截去的恐怕不止兰晴语,还有我表妹宁朝夕吧?”说话的正是尾随在宁浩身后,匆忙赶至的大皇子凤云殊。既是他同行,那么带兵也无不可。因在天子脚下能随意调动兵马的,仅是两位皇子。司夜离只是个文官,没有兵权,又是个极其低调的主,做事循规蹈矩,决不逾越半分,即便是如今他的未婚妻有事,看他也只是派出了家仆,并未去向西凤帝借兵。他那淡定的样子,到真符合他的性格。其实除了他们,兰渊和宁浩手中也有少许兵权。且兰渊这老丈人和女婿到是同一脾性,两人带来的家仆约莫也就百八十人,到不知是真不急还是假不急?司夜离淡淡看着宁浩,眼底看不出喜怒,但微微暴涨的愠怒在周身蔓延出去。在场的人都知道在朝堂上,每每年轻气盛的司夜离意见总是与宁浩相左,而皇帝却也任着司夜离打压宁浩,深怕宁浩权势滔天,再成为第二个宁家。所以任人都清楚他们是面和心不合。
再来说说宁浩,这两人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官,理当不会有矛盾,也不知是谁得罪的谁,似乎总有那么点苗头暗示着两人不对盘,又都极得圣眷,难免都想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自会相争。宁浩当初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不愿躲在宁家羽翼下,想要独自出来闯荡的无名小卒,投奔在军中,一点一点做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也正是西凤帝看中了这点,觉得他有实力,才会在诛杀了宁氏九族后留下了他。但那也不过是利用,利用完了又岂会留着他在皇帝枕畔让人日日不得安宁,等皇帝培育出更多的人才时,他便会越廉价,皇帝现在还肯重用他,是为西凤尚找不出如他般的军事能手。在他尚未被西凤帝蔽如弃履时,他要未雨绸缪巩固自己的势力。其实宁浩也是深知这点的吧,毕竟他和凤云殊不一样,他是外人,就算做的再多,都逃不出这样的命运,所以他才会处处掣肘,又处处谨小慎微的对西凤帝卑躬屈膝。
宁浩与前皇后宁心苒是表姐弟的关系,凤云殊又是宁皇后所生,宁浩虽是宁家旁支领养的儿子,没有血缘,但也称的上一声表舅。宁家原是大家族,声名显赫,在朝中位高权重,只手遮天,历来的女子被纳进宫封后封妃的也不少。只可惜盛衰而哀极,荣宠到顶峰便只有颓败。皇帝枕畔岂容他人高枕安眠,他恨极宁皇后,不只因她是宁家人,更是害死他心爱之人的罪魁祸首。当年西凤帝看上了前来做质子的轩辕启的母妃颜素悠。四国鼎立,各有千秋。若战,功败难定,若相安,诸国之间又都有野心。南晋虽在各国中实力最强,不过是综合实力加上地理位置,单独挑出来行军打仗就与北魏不相上下,论起骁勇又比不得东燕,经济上更是西凤胜上一筹。经过多年战争,平息后的宁静更为珍贵,为友好相处,不再战争,南晋愿派废黜的妃子挟皇六子到西凤做质子,以示诚意。那时的轩辕启才五岁,他母妃也风华正貌,西凤帝强行将她纳入宫中为妃,百般宠爱,于她却是毕生耻辱。后生下现今太子凤九天,当时还只是皇子,西凤帝被她迷了心智,执意要立九天为太子。同以嫔妃的宁心苒得知此事,岂能如了她意,原本凭宁家在朝中的势力,她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但若九天立为太子,那颜素悠势必会成为皇后。最后在百官的劝戒下,西凤帝只能以杀母立子将九天扶上太子位,而颜素悠则在九天出生第九天被处死。所以才会有了九天这个名字。其实不然,九天是乳名,凤衍才是当今太子的真名,只是朝中多有看不起他之人,故此自小便这么叫他。宁心苒则顺利登上凤位,成为尊荣无比的皇后。
其实有人猜测,当年这件事,西凤帝只是借了个由头,他不会将有宁氏血统的大皇子立为太子,反而宠幸一个没有家族势力,身份低微,卑贱下作的质子母妃。一则是忌惮宁氏势力,二则是故意要给他们看,他才是权利的主导者,他想要谁生便生要谁死便死,他才是皇帝。那么他宠幸那个女人,给她权利地位,后来又无情将她处死,则就可以解释,因为他的宠爱也可见一斑。他只想利用这个女人,宣示无人可挑战他的权威。既是利用,这当中的真心又有多少,皇帝的心思谁又能真猜的透呢。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西凤帝还是提拔了骁勇善战的宁浩,可能正是看出他既非真正宁家人,但又秉承了宁氏在战事上饕餮的智谋,深得器重也不无道理。宁浩与大皇子走的近,或者说结党朋庇,暗中扶植自是心照不宣的事。但时深日久,难保西凤帝不会忌惮宁浩手中的兵权,想要除掉他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一一下马见过凤云殊,凤云殊挥手让他们起来,说道:“表舅来找本宫,要本宫带兵协助,皆因朝夕去天觉寺也无故失踪。她的贴身丫鬟芷澜在昏迷前见到轩辕启被人追至殴打致伤,且因至今昏迷未醒,无法询问。那么说轩辕启是最后见到她们的人,又或者说他昏迷可能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假象,他为了帮某些人达成目的,受些伤本也不算什么。”他欲言又止,盯着司夜离问道:“司相就不怀疑吗?”
“大皇子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所为?”司夜离淡淡笑道,他背后的月光将他笼的如梦似幻,一袭白袍素敛沉静,高华无双。他望着远处的山峦叠峰,好似无心却一语道破:“无凭无据又怎可断定是太子殿下,大皇子这话莫要到皇上面前去说,皇上会不高兴的。”他的温文而雅是出了名的,见谁都不得罪,见谁都曲意逢迎。
“司相应当清楚轩辕启有意巴结皇弟,九天虽表面上与他疏离,但私下里两人关系菲浅。不知司相可还记得去年夜宴,九天帮轩辕启在父皇面前进言几句,结果遭到父皇的训斥。轩辕启又深知九天喜欢兰晴语,早有立她为太子妃之意,如今父皇赐婚你俩,他又怎会不做点事,平白成全你俩?这不是他的作风。”
凤云殊话里挑拨的意思明显,司夜离欲不接话,但看他沉思,凤云殊便知他是信了。能在这档口截走兰晴语,公然与当朝权倾朝野的相爷为敌的,除了同样喜欢兰晴语,不肯罢休的太子,当真找不出第二人。
月影疏斜,雾霭中斑驳人影散落墙角,一袭烟青色衣袍上墨血重染,犹如浸在月色里的桎槁枷锁,露出森森獠牙,向他们逼近。
“谁?是人……是鬼?”人群里不知是谁吓的脸色惨白,没管住自己的嘴,尖声叫了起来。众人不禁往目光处寻声望去,几个胆小的侍卫丢掉手中的兵器,战战兢兢躲到远处,早已不顾军纪,狼狈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