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经平看着老同学笑:“你真是个小熨斗,什么样的褶子经你一熨都平平展展的。我真想当一回你们领导,见到让你给我写检查。哎,用不用滴两滴口水在纸上?”
“这么严肃的事,你别这么嘻嘻哈哈的开玩笑。”
“你别装蒜了,夏经平笑着在马林生背上猛拍一掌。
马锐在看爸爸给他写的长扁检讨时没看几行就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流下来。
“你把我写成什么了?”他泪眼婆娑地望着爸爸,“我是那样么?”
“少废话!替你写了。人还哪那么多穷讲究?”马林生十分不快,更多的是出于自己的劳动成果没受到应有的尊重和赞赏,“检查就得这么写这么写才深刻。”
“你这算什么深刻?就差说我不是人了?”
“收起你的自尊心吧,你现在还顾得上它?”马林生讥讽地望着儿子?
你现在就不能把自己当人。按我写的把检查抄好,明天交到学校去。“
“这检查我不想交。”马锐盯着爸爸,“我不想用糟蹋自己换取别人原谅!”
“你现在就坐到桌子跟前去,把检查抄工整、抄好。”马林生伸出手,指着儿子说。
父子俩互相凝视着,马锐毫不胆怯地迎视着父亲的视线,他把那叠写着检查的稿纸往旁边随手一,稿纸散乱,纷纷飘落到地上。
“捡起来。”马林生迈前一步,冷冷地悦。
马锐扭过脸,不予理睬。
“你捡不捡?”马林生又迈前一步,眼神,语气中充满不祥的威胁。
“不捡。”
许音未落,马锐后脖醒子就挨了爸爸猛的一掌,他的头一下歪一边。
“你捡不检?”马林生问一句,打一下,打一下,问一句。
他的火气是逐步上升的,开始还较为克制,没有十分用力,但他看到马锐就是不肯服软,始终挺身站在那儿,不管他怎么打不动也不吭声,甚至连哭都不哭,慈祥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便被一点点彻底激怒了。
他的手一下比一下重,后来脚也上了,连踢带打,狂怒地连声吼叫:
“你捡不捡?不捡我就打死你!看是你犟还是我犟!”
他几乎是失去理智地疯狂殴打了,拳头,皮鞋雨点般地落到马锐一无遮挡的身上。马锐保持不住重心,跟啮着,几次重重摔倒在地。的疼痛使他再也忍受不住,小不忍受不住,小不涌出眼眶,他终于屈服了,含悲饮泣蹲在地上把散落的稿纸一张张捡起来。
“马上抄,不抄完不许吃饭!”马林生大声吼着,气咻咻地离开里屋,用力把门带上。
他喝了一大杯凉水以平息自己狂乱的情绪。他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脸由于愤怒利用力涨得紫青,他的手掌骨有些隐隐作痛,脚趾也有一点扭了的感觉。他对儿子的公然挑衅和不服从感到无法抑制的憎恨,这憎恨的情绪百那么强烈以至他双眼都激动地润了,如此不知好歹的王八蛋、兔崽子,真应该让他一个人去倒霉!
当他多少平静下来一些后,他又感到了一种隐隐的羞愧和更大的沮丧。他本意用不同于学校的那些老师们的更通情达理的方式来处理这一事件的。在学校目睹了老师们的表现后,他本能地决定回避采用相同的迫人就范的方法,就像人们自觉地和某些不名不道德的行为保持距离一样。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有过之而无及。
如果他面对的不是他儿子呢?
黄昏时分,马锐的一些同学来看望他,就马林生轰走了,拦着门没让进,后来,夏青放学回来也到他家来了,看样子也是来慰问和寄予屿的。
马林生在外屋把夏青叫住,问她:“马锐在学校到底表现怎么样?你们是同学,你应该把实话告诉马叔叔。”
夏青犹豫着、嗫嚅着,迟迟不开口。
“没关系,你就实说。”马林生推心置腹地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是不是像老师说的那么差。”
“怎么会呢?”夏青说,也竭力想使自己的话不偏不倚,“男生当然要比女生,嗯闹点,但马锐在我们班男生里根本算不上闹的……有些老师不喜欢他倒是真的。”
“他是不是老爱给老师挑刺儿?”
“嗯,差不多,有时候他让老师下不来台的……但今天的事不怪他。”夏青热情的为朋友辩护,“今天的事责任全在刘老师,他一贯这样儿,水平低又最爱面子,哪个同学给她提意见她恨哪个同学,我们全班都特烦她,最不爱上她的课,哪次上课得吵起来……”
“哐——”里屋门一下拉开,马锐红肿着眼满脸是泪地冲出来,真着脖子冲夏青嚷:
“去!去!谁用你在这儿嘴!长舌妇!碎嘴婆!滚一边去!”
“马锐!”马林生厉声喝斥。
夏青委屈地说:“我没说什么,我是来看你的……”
“是我叫住她问她一些情况的,你要干什么?”马林生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