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落霞,吩咐下去,晚膳备上酒,今日殿下开心,定是要饮酒的。”她抹了眼眶的喜泪,吩咐道。
晚膳时分,玲珑早早备好酒膳,在食案前等着祁祯。
等了有一阵,眼瞧着晚膳时辰都要过去,祁祯仍未回来。
玲珑有些焦急,吩咐婢女去前头问一问,婢女回来只说殿下今日事忙,让她先用膳不必等他。
“也是,今日是那谋逆冤案翻案之日,殿下定然事忙,吩咐厨房将晚膳热着,殿下脾胃不好,膳食不能用凉的。”吩咐过后,玲珑也未曾用膳,只是坐在食案旁等着祁祯回来。
日头渐渐沉没,外头天色从昏黄渐至昏暗,直至夜色漆黑深沉,玲珑撑着额头在桌案睡了过去,外头才突然响起阵脚步声。
睡梦中的玲珑瞬时便醒了过来,听出那是祁祯的步音。
“殿下回来了。”她起身往房门外望去,脸上是遮不住的欢喜。
檐下灯影里,祁祯缓步而来,抬眸望向她时,眉目深远唇畔含笑。
“这般晚了,怎还等着?”祁祯声音有些低,混着夜色显得格外温柔。
玲珑扶着门沿停步,回道:“殿下不来,我自然睡不下。”
灯火阑珊,眼前的女子眸如春水,话中满是情意。
祁祯低首轻笑,摆手让下人退下。
玲珑拉着他衣袖往食案边去,抬手斟了杯酒,口中道:“恭喜殿下。”
祁祯接过酒盏,却并未入口,只是低眸细细瞧着眼前女子。
她嫁给他三年了,从初初及笄时的青涩,到如今娇媚动人的模样,都在他身旁绽放。
祁祯记得新婚之日自己重伤在身,甚至未曾迎亲,待大婚半月后,才瞧见人。
因着他储位被废,宁安侯夫人许是不愿将嫡女嫁于一介废人,竟胆大包天,将庶女顶包嫁了过来,在此之前,他甚至不记得宁安侯沈家有这样一个庶女。
祁祯瞧见眼前这女子时,不是不怒。
他是皇帝的嫡长子,幼时便被封为太子,何曾受过这般侮辱。一个庶女,凭什么做他的妻。
是这女子在他病榻旁哭个不停,不停说着,若是被送回去,她再难议亲也嫁不出去了,倒不如死在他病榻前。祁祯被她哭的头疼,又重伤在身,实在没什么精力去管她这事,便由着她留在了南苑。
后来她一直在他病榻旁照料他的伤,事事亲力亲为,不曾有半点假手于人。
他受了她照料,待伤好之后,也说不出让她回沈府的话,她便在南苑一直呆了下来。
被废后的第一个上元夜,祁祯在南苑遥望皇宫灯火,买醉浇愁,想着自己会不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地方。
他喝了许多的酒,却始终无法醉倒,反倒一直被记忆里那些屈辱那些不堪折磨。
不知是谁唤了她前来,也不知她是如何到他眼前的,祁祯只记得那晚的月色很美,她拦下了他的酒杯。
他们是在那一夜圆的房。
一声声痛音婉转中,她伏在他肩头,嗓音既娇又颤道:“夫君,我叫玲珑。”
此后,他记住了她的名字,也再难舍下眼前的人儿。
今日重新立储,皇帝同他提及了玲珑,说玲珑身份尴尬不宜同他一道回到东宫,倒不如干脆留在南苑。